得知杜纜的案子是趙平生陳飛他們辦的,他去找前輩們了解了一下案件細節。趙平生說,記得杜纜有兩個兒子,老大杜謝,老二杜存。倆孩子不是一個媽生的,但都是大老婆給養著,小老婆生完孩子拿了筆錢就跑了。他們當時去戶口所在地確認杜纜身份時,只看到了小兒子杜存,才五六歲的樣子,怯生生的跟在養母身後,鼻涕拖得老長。
陳飛是一臉的感慨:“這杜謝也算是子承父業了,老子搶劫兒銷贓,真他媽的,狗窩裡爬不出狼崽子。”
趙平生聞言斜楞了他一眼,心說——這不是方嶽坤剛罵你和羅家楠使的麽?
至於這倆為啥挨罵,林冬還真知道內情。王路發的前案負責人員到了之後,著急把人提走,羅家楠卻跟那“磨洋工”,拖著不辦手續,要不就拿王路發腿上的槍傷說事兒,不讓大夫簽轉院單。主要那孫子死鴨子嘴硬,一直不肯說自己到底回來幹嘛的,還有打傷唐喆學那外籍小子的身份背景,王路發也不肯說。
前前後後盯了小一禮拜,羅家楠統共就收獲了王路發一句“你別問了,行有行規,反正我到這地步也是挨槍子兒的命,說什麽法院也得判我死刑,算我倒霉”。實話實說,碰上這種心灰意冷到極致的,實難從對方嘴裡撬出東西來,除非上點“手段”。於是羅家楠出了個衝鋒差,到王路發老家把他媽請來了。母子相見那是熱淚盈眶,老太太一聲“兒啊”把王路發喊得痛哭流涕,拖著傷腿掙扎下了病床,“噗通”就給老媽跪下了。
後面羅家楠得償所願,獲取了王路發的口供:王路發在境外時,通過暗網看到一份“召集令”,遂應征前來;雇人的到底是誰,他不清楚,為了何事也不知道,類似的事情,對於他們這些靠打家劫舍混飯吃的主來說,稀松平常,通常是一切都安排好了,到地方先安頓下來,等到人齊了再商量行動計劃。那個打傷唐喆學的小雜碎,他說是自己從外面帶過來的“徒弟”,一老撾窮山溝裡的孩子,跟著一起掙錢的。沒教好,估計是看見“二房東”楊樹根被摁地上,以為中國警察跟老家那些似的好嚇唬,回去就拿槍跟警察乾上了,死得多少有些活該。
至於假扮毒蜂的事,王路發的原話是:“艸,在外面混了那麽多年也沒混出個名堂,我承認,虛榮心作祟,跟老楊那吹個牛逼。”
這牛逼吹的,連羅-一天不吹牛逼能死-家楠都有點服氣。話說回來,帶王路發母親過來見兒子,沒有違規之處。問題在於,他拖著不給辦手續,還“買通”醫生編瞎話,人家前案的偵查員被耽誤了功夫,得知實情後一狀告到了方嶽坤那,於是陳飛和羅家楠這倆拍板帶執行的就都被拎去“洗滌心靈”了。羅家楠被領導罵急眼了,嗷嗷著“我沒故意拖時間,子彈數對不上,我能放他走麽?要不您去問林冬,這事兒是他給我提的醒!”。
被“交代”出去的林冬捎帶手挨了頓罵,轉頭幡然醒悟——以後再也不給羅家楠那孫子支招了,媽的,長得那都不是嘴,是特麽漏杓!
至此王路發的案子明面上是結了,但雇傭他的人,羅家楠還想追下去,萬一真有人動歪腦瓜子想搞起大案子,將其斬殺於萌芽之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挨完罵跑來找林冬征詢意見,看怎麽跟上面說能讓他把案子繼續深挖下去。林冬是真·一點主意也不想再給他出了,可看到王路發提供的“招聘啟事”,再看看坐在對面的唐喆學,默默推翻“我再給羅家楠出主意二吉就是狗”的誓言。
這事兒要擱他手裡辦,那就是:“別說查王路發,就說查楊樹根,不有人給楊樹根發消息安置王路發和那個老撾槍手麽?這條線總得追下去吧?窩藏包庇他都認了。”
“是這樣,林隊,給楊樹根發消息那人,已經交給網安的去查了,目前還沒結果,方局的意思是,如果能再找著一個王路發這樣應招而來的,那就成立個專案組,追查到底。”
能想的招兒,羅家楠想了,不能想的,賴也耍了,問題領導有領導的考量。類似的案子以前出過,有個人在網上招聘“殺手”,然後有倆夯貨應招而來,結果到地方“雇主”說是開玩笑的,於是這倆人就去報警說遭遇了詐騙。網絡上的虛實難以判斷,方嶽坤不是不想查,而是擔心僅憑手頭現有的證據,到時候錢沒少花人沒少出,最後卻落個猴子撈月。
鼻觀眼眼觀心地對了幾秒,林冬站起身,把人叫進安全通道。這回羅家楠算有眼力價了,沒等著對方掏煙,而是主動摸出煙來分給林冬一支,還彈開火機幫著點上。一系列的殷勤之舉讓林冬更加確認了自己的猜測,緩緩釋出口煙霧,冷言道:“你是想找我哥幫掃聽消息?”
“那倒沒有,”羅家楠摳著倆大眼珠子裝無辜,又端出一副後知後覺的語氣:“不過您這麽一說,我倒覺著這也是個辦法。”
瞅他那算計人還裝天真的德行,林冬著實想罵人:“羅家楠。”
“啊?”
“……¥%&%¥%#¥……”
罵了句出生以來說過的最髒的話,林冬在羅家楠愕然的瞪視下翩然一笑:“這事兒我幫你辦,算還祈銘花錢幫我做測試的人情。”
“……”
羅家楠緩了幾秒才從那句照著祖墳突突的“冬言冬語”中回過神:“他到底花了多少錢?”
“裡外裡可能五千?”林冬只能說自己知道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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