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唐喆學對視一眼,嶽林暗暗腹誹——猛人啊,可/卡/因都敢往嘴裡倒,這要不是膽識過人演技超群,那就是真不知道那玩意能要命。話說回來,於瑞福也夠劍走偏鋒的,讓人嘗?嘗出人命來算誰的?
“那行,麻煩您再描述一遍案發時的情況。”唐喆學說著,翻開隨身攜帶的記錄本。錄音歸錄音,記錄本可以隨時記錄聽到證詞後聯想到的疑點。
時隔多年,陳芳華仔細回憶了一番才說:“那天我在嫂子家打牌,五點半左右吧,突然就聽到保姆兒子的喊聲——‘殺人啦!我媽死啦!’,嚇我一激靈,跳起來就往家跑……”
唐喆學一邊靜靜聆聽,一邊在腦海中重構當時的場景:陳芳華衝回家中奔上二樓,看到橫死在臥室門口的保姆,“咕咚”嚇癱在了台階上;可她也只是失神了一小會便重新爬起衝進臥室,發現外孫不見了又衝下樓,大力搖晃還在客廳看動畫片的女兒,嘶吼著問她“孩子去哪了!?誰抱走了?!”;女兒嫌媽媽擋視線還推了她一把,將她推坐在地,繼續跟著唐老鴨出醜的畫面哈哈傻笑;此時嫂子和街坊鄰裡都趕到了,有人攙扶陳芳華,問東問西,有人衝上二樓,驚叫連連;再然後趙真禹也被村裡人給帶回來了,哭得一塌糊塗,什麽話也問不出來。
“……支書來了,要報警,我一下就想起頭天那仨討債的了,讓他等等,怕萬一那些人知道警察來了,我孫子的命可能就沒了。”陳芳華眼圈漸紅,唉聲歎氣的,“是我糊塗,拖了三天才報案,不然凶手可能早就抓到了,我孫子也找回來了……可是唐警官,我保證,我沒破壞現場,出事之後我再沒讓人進過臥室,就只是讓我哥和嫂子幫忙把保姆的屍體先凍在冰櫃裡,那是夏天,我知道,屍體放久了會臭,會爛,到時候警察來了不好檢查……”
那怎麽著?我還誇誇你?唐喆學忍住白眼,點點頭,翻過記錄本的一頁,繼續問:“你為什麽肯定是那三個人乾的?”
“我不肯定,可也沒別的人好懷疑了,你見過二十多年前的那些討債人是怎麽討債的麽?凶神惡煞的,還帶著刀,” 陳芳華的語氣無比篤定,“他們當時要打我女兒,我衝上去抱其中一個的腿,被一腳踹開了,他們說殺我全家,我信。”
“那你為什麽不把女婿劉衛明叫回來?”
陳芳華苦笑著搖搖頭:“選他做上門女婿,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表面上看著老實巴交的,實際上一肚子花花腸子,廢物,除了吃喝嫖賭,還能幹什麽?”
“還能幫你老公販毒。”
話音出口的瞬間,唐喆學緊緊盯住陳芳華的雙眼,試圖尋找心虛的證據。然而讓他失望了,陳芳華的神情並無明顯波動:“是,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了。”
“他現在已經出獄了,沒回來再找你麻煩?”
聽到這兒,陳芳華猶豫片刻,說:“他確實找過我,我沒見,讓高偉給了他五萬塊錢,畢竟還有親戚關系,再說他也是走投無路了,我要一點舊情不念,他早晚得死在路邊。”
舊情?想到譚曉光掃聽到的、有關丈母娘和女婿的八卦,唐喆學在“舊情”倆字上畫了個圈。可能是隨口一說,也有可能是潛意識裡的歸納總結——心有所想,言有所達。
“那您還有劉衛明的聯系方式麽?”他問,“我們需要采集他的DNA,在系統裡做比對,現在有數據庫,方便了,如果您失蹤的外孫在系統裡有記錄,就能和生父對比上。”
陳芳華微微一怔,眼神明顯錯綜複雜了一瞬,隨後垂眼望向他們面前的茶杯:“我並不想和他再扯上任何關系,所以沒留他的聯系方式。”
“住在哪?”
“不知道。”
“高偉知道麽?”
“那你得問他。”
說著陳芳華抬腕看了眼表,歉意道:“實在抱歉,二位,我真得走了,如果你們還有什麽想問的,麻煩跟秘書確認下我的行程安排,我可以留出足夠的時間給你們。”
“好,那就先這樣。”
唐喆學站起身,帶嶽林離開了房間。看著茶幾上兩杯碰都沒碰過的茶,陳芳華凝神思索片刻,點開手機,撥出個號碼:“喂?有個事兒,警察剛來了,可能會去找你……不是不是,是當年綁架那孩子的案子……應該不是查遠勝,他們是刑警,不是經偵的,哦對,還有,他們要找劉衛明取DNA……恩,我知道,處理好了就行。”
掛斷電話,陳芳華又叫來秘書,交代了幾句,匆匆離開了辦公室。和她預想的差不多,唐喆學出董事長辦公室就去找高偉了。高偉剛掛上電話就聽到了敲門聲。
“進來。”他坐回到辦公桌前,假裝無事發生。
唐喆學和嶽林進屋之後照例先自報家門,隨後便直截了當的問高偉要劉衛明的聯系方式。
高偉反問:“警官,如果是你,你會留一個無賴的聯系方式麽?”
“那你怎麽給的他錢?在哪給的?”
“現金,就在這個房間。”高偉拉開抽屜,翻出一張摁了手印的“協議”,站起身遞向唐喆學,“這是劉衛明簽的保證書,拿錢走人,再也不來騷擾董事長。”
唐喆學接過保證書,掃了一眼,說:“這個我們得帶走。”
“原件我得留著,可以讓秘書給你們複印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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