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點幾近熄滅,思緒也逐漸冷靜了下來。洪也將煙頭摁熄在粗糙的紅磚之上,揚起頭:“我去跟祈老師道個歉。”
唐喆學果斷支招:“沒必要,待會撤的時候,你只要讓他開車,他能念你一年的好。”
洪也一秒警覺:“不,剛路上驍哥說過,局裡有三大恐怖事件——林隊的微笑,方局的保溫杯,還有祈老師開的車。”
“……”
其他兩個唐喆學認可,但林冬的微笑……有那麽恐怖?能和祈銘開車相提並論?
緊趕慢趕,林冬在收尾工作結束前趕到了現場。外面已經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群眾了,警戒帶都不得不拉到了單元樓門口。這是一片都是七十年代落成的紅磚樓,原住戶卻很少,幾乎都是為了讓孩子上學買學區房的,鄰居彼此都不認識,基本沒什麽交往。好在事發房屋隔壁那戶為警方提供線索的大媽在這住了大半輩子,多少了解一點前屋主的情況。她說前屋主名叫吳燦宇,現年三十八歲,曾就職於一家在業內很有名氣的室內裝修設計公司,一共結過三次婚,前倆都離了,後面那個越南媳婦好像也被他打跑了。
然而秧客麟那邊在系統內沒查到吳燦宇有第三段婚姻的信息,所以死者的身份暫不能確定。等林冬進現場轉悠了一圈,聽完目前掌握的信息後要求道:“告訴英傑,盡快做顱骨複原,然後拿給鄰居大媽辨認,對上了就在出入境系統裡查。”
“已經跟他說了。”唐喆學左右看看,確認沒人關注他們所在的位置,低聲道:“剛祈老師和洪也差點乾一仗。”
“為什麽?”
林冬側目而視。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知道這倆肯定得鬧矛盾,只是沒想到能鬧這麽早。祈銘雖然情商感人,但起碼對待女性還是足夠尊重的。女孩子,就算是專業上犯點小錯,祈銘也不至於像罵周禾張金釧高仁羅家楠那麽不留情面。這一點他以前跟著痕檢法醫們一起出現場的時候就確認過了。
原原本本複述了事發經過,唐喆學看林冬端出強忍白眼的表情,琢磨著對方的心理活動和自己之前應該一致。正常人聽到有人說“這案子一定是XXX乾的”的時候,多少得問一句“為什麽”,而祈銘上來就懟,只能說太不拿洪也當外人了。問題洪也不是祈銘的實習生啊,說句不應該但很貼切的比喻——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事實上林冬並不介意祈銘罵自家孩子,哪有新人不挨罵的?另說雖然心裡想的和唐喆學差不多,但還有另外一層考量:“二吉,這案子,洪也投射了太多的自身情感,你盯著點她,別出問題。”
“知道,剛也跟驍哥說了,讓他提點著點,新人嘛,難免情緒化。”
林冬沒接話,心說——好意思說人家,你之前查那幾個兔崽子的案子時候,情緒化成什麽德行了?
這時羅家楠的電話追到了唐喆學的手機上,點開就是陰陽怪氣:“怎麽著,二吉,我聽說在一戶民居裡發現遺骸了?然後你們懸案都走完立案流程了?真速度哈,這效率,碾壓全局啊。”
——你這劃拉小道消息的效率也夠碾壓全局的。
唐喆學心裡腹誹,嘴上含含糊糊的:“啊,內什麽,追舊案追出來的。”
“呸!甭跟我說那個,方局就是偏心眼!”羅家楠無意搶案子,而是得表明一下態度,別以為他是軟柿子,隨便就能捏一把,“誒,祈老師是不是過去了?你們組不是有自己的法醫了麽?”
“別提了,祈老師差點和我們組新來的法醫乾一仗。”唐喆學轉移話題的本事已然練到爐火純青,添油加醋絲滑順暢:“給我們小姑娘都罵哭了。”
一聽祈銘和女的乾仗,羅家楠立馬被帶跑偏了,完全忘了自己打電話的目的:“怎的你們小姑娘把證據汙染了?”
遙記某次出現場的時候彭寧吐警戒帶裡了,被祈銘狠狠罵了一頓,以至於連著好幾天看見“師母”都繞著走。
唐喆學表示:“沒,就發表了一下對嫌疑人的看法。”
“那不至於啊……”羅家楠把自己在現場挨祈銘罵的理由捋了一遍,想不出一小姑娘能有什麽好被祈銘數落的,遂話鋒一轉:“誒,別說,祈銘最近是挺愛鬧脾氣的,沒事兒沒事兒,你安慰安慰你們那小姑娘,我回頭說說祈銘,讓他給人家姑娘道個歉。”
“不用了,他倆現在沒事了。”
然而唐喆學真正想說的是——就你還說說祈老師?不讓祈老師連你劈頭蓋臉罵一頓都新鮮。
因著手機通話全程外放,羅家楠說的每一個字林冬都聽得清清楚楚。等唐喆學掛斷通訊,余光瞄到林冬勾起的嘴角,忽然想起洪也說的三大恐怖事件,再對比一下林冬現在的表情,莫名有點不寒而栗。
TBC
第119章 第 119 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通過鄰居大媽對文英傑所做顱骨複原素描確認了死者的身份, 就是吳燦宇的越南老婆。出入境系統裡也查到了,根據護照信息,死者是一位叫“琳”的越南籍女子, 入境簽為旅遊, 然而早已過期。兩個人沒領結婚證,但有了孩子,可能是因此導致孩子上不了戶口。這並不少見, 有些東南亞女性被以結婚之名帶入境內,但並沒有真正的領取過結婚證,如果一方反悔, 至少不會產生財產糾紛。
按照鄰居大媽的描述,吳燦宇和琳的孩子也就一歲多點, 許是語言不通的緣故, 平時很少見琳帶孩子出門,她與琳之間有限的幾次接觸,吳燦宇都在旁邊看著,根本說不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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