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怎麽突然打電話過來,你想清楚了?”
“是,沈總,我要錢,我現在就要走!我看到了新聞,怎麽辦,他出手了。”趙全聲音顫抖,
“誰?”沈良庭人站起走到會議室外,“你不要慌,慢慢說,發生了什麽?”
“沈總,你來我這,電話裡說話我不放心,我有東西要交給你。”
“好,但我現在不在市裡,要明天下午才回來。”
“那,那就明天下午,我會等你。”說完趙全就把電話掛了。
剩下的一天沈良庭都坐立難安,會議一結束他就馬不停蹄地上了車,直奔回去。
路上,車載廣播在播新聞,女主持人用標準的播音腔介紹世界石油價格在經歷一段時間低迷後,大幅上漲,節節攀升,創下80/美元每桶的新高。
同時中途插播了一條快訊,恆隆地產作為一家上市公司,剛剛發布了一則對外公告,公布其因公司無法為參與操作的衍生品盤口注入龐大保證金,不得不虧損終結,虧損額高達5900萬美元,另外,正在結束的交易盤口損失約960萬美元,已然資不抵債,向法院申請了破產保護令。
沈良庭聽到這裡時,側向車窗外的身軀猛地繃直了。
一代地產帝國就此隕落。
車開進地下車庫,一晃而過間,沈良庭看到一個熟悉的車牌和他們的車錯身。
“你在樓下等我。”沈良庭對司機說。
獨自站在電梯車廂中,沈良庭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心跳得雜亂無章,有一種直覺告訴他一切已經晚了。他閉上眼睛又睜開,想起那個車牌屬於誰。
他衝出電梯拉住門把手,門竟然沒有鎖,輕輕松松就拉開了。
空曠的室內,窗戶大開,外頭吹進來的風吹鼓起窗簾。
桌椅翻倒,裡頭已經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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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車駛出地下車庫,離開小區。
“是沈總的車。”顧源看著後視鏡內漸行漸遠的車牌。
“沒關系,不用管他,”傅聞璟不意外沈良庭會在這時候回來,他低頭看著擺在膝上的平板電腦,資料正從加密的硬盤中拷貝出來。
如果不是他覺得沈良庭選擇的住所很奇怪而去調查了,他也不會發現沈良庭已經找到趙全並把他藏了起來。為什麽沈良庭要這麽做?這些事情趙全告訴了他多少?為什麽沈良庭要瞞著自己?
這些小事不能細想,細想了他會對沈良庭起疑。他提防的人已經很多了,他不想讓沈良庭也成為其中之一。即使是愛人,他們也各自有不能退讓的底線和要守護的東西,有些事不能提,提了就會生嫌隙。
手機有新的來電顯示,傅聞璟看了一眼就反扣下,既沒掛斷也沒接聽。
車繼續行駛,在駛入市區前,一個岔路口,被前後左右包圍來的四輛黑車團團圍住。
車雖然停了,但沒有熄火。
正前方堵路的車上走下來一個人,身材高大魁偉,戴著黑色墨鏡,走到傅聞璟的車前,敲了敲後車窗,“傅總,黎總想見您。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
傅聞璟一直垂著眼,直到電腦屏幕上的進度條走完,他看到了想看的東西,才把筆記本合上,在顧源擔憂的阻止中降下車窗,面不改色地回復窗外壯漢的威脅,眼中不掩輕蔑與沉著,“到了這個地步,黎重不想著逃命,還有錢雇傭你們來找我?找到我有什麽用,我也沒有錢替他補上這麽大的窟窿。勝者王敗者寇,輸就是輸了,他還想賴帳不成?”
壯漢沒提過多,只是又重複了一遍,“請傅總跟我們走一趟。”
“聞璟,”顧源焦急地提建議,“你別下車,大不了我們衝過去,這車經過特殊改裝,不見得就撞不過那幾輛。”
“不用。”傅聞璟整了整衣服,竟然真的開了車門,“本來他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他的。”
傅聞璟推開車門走出去,顧源急急要跟著他,卻被傅聞璟按著車門不讓他跟下來,“你直接回去。”說著傅聞璟轉頭對跟在身後的壯漢說,“黎重只要你找我,沒必要牽扯無關的人。他現在是強弩之末,你忠心歸忠心,還是不要做的太絕,否則惹上其他麻煩,他自顧不暇,更保不了你們。”
那人略一猶豫,真被傅聞璟勸服了,沒有再管顧源,眼見著傅聞璟上了自己的車後,那人便坐上駕駛位,四輛黑車又齊刷刷掉頭離開,消失在霧氣彌漫的遠處。
眼見傅聞璟被帶走,顧源心急力寡,思索後就掉頭,隻好去找那位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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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上了一條陌生的道路。
黎家被債主堵門,已經不能再待,黎重早藏身到了其他地方。
相比於黎宅的富麗奢華,這裡就顯得低調樸素許多。一幢幢小白樓隱匿在層層疊疊的綠蔭後,黎重的個人資產都被查封,這處房子寫的是黎夢圓的名字。
破產後一夜白頭的老人站在屋後的池塘邊,手裡拿著一袋魚食,看著池中的錦鯉競相爭食,他撒了一片魚餌下去,水波翻湧,無數餓瘋了的魚兒躍出水面,個個饑腸轆轆,魚多糧少,爭搶的情形相當慘烈,甚至攻擊同類,有死掉的鯉魚屍體向池底沉沒。
此時已是晚秋,草木蕭瑟,枯葉飄零,黎重看著水中爭食的魚兒,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喂餌的人,卻沒想到自己成了池底的魚,搶不到糧不說,還慘被同類吞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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