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璟扔了條毛巾給他,沈良庭在躺椅上鋪了,合衣躺下,他剛開始沒什麽睡意,但這麽躺著,太陽太晃,隻好閉上眼,海水的聲音一浪接著一浪,規律單調,像催眠樂。
迷迷糊糊間,他感覺有一片陰影遮住了頂上的太陽,他的臉頰被什麽輕輕扯了扯,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沈良庭,醒醒。”
沈良庭睜開眼,看見傅聞璟彎腰看著他,“這裡紫外線太強,你就這樣睡著了,會被曬脫皮的。”
沈良庭眨了眨眼,傅聞璟把一罐防曬霜遞給他。
沈良庭坐起來,老老實實往自己身上臉上抹防曬霜,他露在外頭的皮膚不多,擦起來也快,非常粗糙地抹了抹就完事。他遞還回去的時候,傅聞璟接過,看他塗得亂七八糟的樣子,近乎無奈,“你轉過去,脖子後面都沒抹到。”
沈良庭乖乖地坐在沙灘椅上轉了個身。
“把領口的紐扣解開,不然擦不到。”
沈良庭抬手解了三顆扣子,傅聞璟低頭,入目是一片白皙的肌膚,後頸的頸椎小小凸出一塊,連骨頭都精巧可愛。
傅聞璟把防曬霜倒在掌心,慢慢給他把後頸抹勻,抹著抹著,手就伸到了襯衣下。
沈良庭沒有察覺他不規矩的舉動,安靜地抬著頭眯起眼看海,陽光明媚,在這樣遼闊的自然面前,內心前所未有的平靜。
看了會兒沈良庭笑著說,“我好像從來沒有這樣過。”
“嗯?”傅聞璟從他背後回應,因為他顯得這樣乖,而不好意思再輕薄他,把手拿出來,搭在他肩上,“沒有怎樣過?”
沈良庭說,“就是能這樣安靜坐著欣賞什麽東西。”他伸手指了指,“這裡過去就是印度洋了,真是遼闊。”
那語氣像一個孩子指著樹梢上開了的一朵花。
傅聞璟伸手摸了摸他烏黑濃密的頭髮,手指卷著他柔軟的發梢,不自覺地有了些流連不舍的溫柔,“急著回去嗎?”傅聞璟問他。
沈良庭搖了搖頭,“不急。”
“我帶你去個地方。”
傅聞璟帶沈良庭坐快艇去了一座小島。
幫他們駕駛的是當地人,非常瘦,皮膚黝黑,看著很年輕,不會說中文,英語說的也很有當地特色。傅聞璟和他比比劃劃了半天,他才弄明白方向,然後OK,OK地對他們比手勢。
沈良庭沒在艙裡坐著,站在甲板上,快艇隨著海浪顛簸,飛起的海沫濺到臉上,鹹的不行。傅聞璟就站他旁邊,沈良庭側頭看時,傅聞璟人如青松,風吹得發絲飛揚,薄外套鼓起如展翅的海鳥。
小島遊客不多,只有一些原住民,旅遊和都市的氛圍沒那麽重,到處是鐵皮蓋的矮房子,屋頂為了降低溫度鋪了厚厚一層竹席,男人女人扎著頭巾,下身圍著豔麗的紗籠。
下了快艇,又轉租了一艘船,船駛上水面,經過一片紅樹林。水裡生長出綠油油的樹木,傅聞璟拉過沈良庭的手往那裡指了指,讓他仔細看,雖然還是白天,透過昏暗的縫隙能看見螢火蟲,它們時而穿過樹林,時而經過身邊,一閃一閃的,像明明滅滅的星星。
沈良庭黑色的眼睛被螢火蟲的光芒照亮。
傅聞璟偶然一瞥,發覺他這時候的樣子,眼中閃爍,有孩童般的天真。
之後才到一幢臨海的別墅。
傅聞璟下船說,“這是當地一位華僑商人送給我的,他沒有錢還債,就把這幢房子抵給我了。一直沒時間來住過,為了不荒廢,有叫人定期打理。”
傅聞璟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就有人開車送來了鑰匙。
沈良庭跟著傅聞璟走進去。
別墅只有兩層,不算很豪華,比較特別的是露台那兒有一個無邊泳池,365度都能看到遼闊海景,別墅出去就是一片白沙灘,散步時送來清涼海風,非常愜意享受。
兩人走在海灘邊,沈良庭赤腳踩在沙子裡,海水一浪浪地衝上他的腳面,冰涼地刺得他一激靈,他從海水裡抬起腳,一隻腳踩在另一隻腳的腳背,抬起頭,看到傅聞璟的背影,被陽光拉長了,格外高挑俊雅。他慢慢眯起眼,有一種恍惚的不切實際感,想是發生了什麽,他會和傅聞璟這樣單獨待在一座海島。
到了晚上,兩人走去當地的餐館吃飯,沈良庭坐下的時候看到餐館門口拴了一隻小黃狗,有氣無力地趴著耷拉腦袋。沈良庭把吃剩的骨頭丟給它,小狗聞到了味道,艱難地站起來,翹著條腿,把骨頭叼回去趴著吃。
沈良庭覺得狗狗狀態不好,走過去檢查了下,發現拴著狗的鏈子都是鐵鏽,磨破了皮毛,潮乎乎地沾著血。
狗應該是遇到過車禍,瘸了一條腿,沒有得到有效治療,以怪異方式扭曲著,傷口發炎,所以這樣虛弱,沒有力氣。
但狗的年齡正值壯年,生命力很頑強,傷勢這麽嚴重,還在努力啃著沈良庭給的骨頭,連渣滓都不舍得浪費,都嚼碎了往下咽。偶爾會舔舔自己的傷腿,好像這樣能讓自己快點好起來。
沈良庭又倒了點水給它喝,小狗把頭埋進去喝水,喝到一半仰頭對著沈良庭叫了兩聲,很親人地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黑色的眼睛濕漉漉的,雖然被主人這樣對待,那雙眼睛裡還是閃著善意友好的光。
沈良庭愣愣地看了小狗一會兒,然後站起來,進去找老板,用英語跟他說他想買下這隻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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