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璟動作一頓,隨即彎了下唇,“我知道。”
沈良庭一整天除了早上的一頓幾乎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因為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也不覺得餓,現在傅聞璟給他拿吃的過來,他也沒有胃口。但他知道自己胃有毛病,怕身體情況惡化,一切事情在身體健康面前都不算什麽,就算不餓也必須吃,如果不吃,那他什麽都做不了。
傅聞璟沒再說話,於是車廂裡只有沈良庭機械的咀嚼的聲音和行駛時極輕微的振動。
再次上路,車駛離了市區。
眼看著外頭由城市換成郊區,路燈逐漸稀疏,一路夜色濃重,公路上除了他們隻偶爾能見到大貨車,漸漸連貨車都沒有了,簡直伸手不見五指,只有車前燈刺破混沌的黑夜,雖然沈良庭知道傅聞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綁去賣了,但還是有種被劫到荒郊野外的感覺。
“害怕?”似乎是察覺到沈良庭的緊張,傅聞璟貼心地拍了拍他放在膝上的手背,“放心,我只是覺得那裡美麗才想帶你過去。”
沈良庭下意識收緊手,隨口解釋,“這裡太遠,我叫不到車。”
“別擔心,既然是我帶你去的,也會帶你回來。”
車最後過了一座大橋,環上了盤山公路,停在一處小山坡上,荒草蔓生,這裡的平地延伸出去,居高臨下,是天然的一處觀景平台。
沈良庭下車,看到下面是大海,一望無際,海風肆虐,吹過岩石時發出嗚嗚的哀鳴,而頂上星月爭輝,繁星密布,像巨大展開的深藍色天鵝絨,綴滿了明亮璀璨的寶石。
不遠處有建在山上的海景別墅,佔地千畝,屋頂的白色從林木縫隙間漏出來,亮著暖黃色的燈光。
沈良庭這才認出來那幢別墅就是他和傅聞璟第一次參加黎重宴會的地方。
那時傅聞璟向他提出情人的說法,他們第一次公開結伴出席。自己扭了腳,傅聞璟送自己回去,結果在家裡被他發現了藏著的秘密。也許那時傅聞璟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意,只是他裝傻充愣,自己還以為逃過一劫。
故地重遊,就喚起許多塵封的記憶。他以為傅聞璟是要打感情牌。其實毫無必要,他不是失憶。
沈良庭就這麽立著,看著腳下的海水,他第一次坐他的車經過時,覺得美麗,但現在再看,這裡的海水是黑的、密的,像鉛,和城市稠密的霓虹燈管相比,也沒什麽區別。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麽?”
傅聞璟也下車,因為太暗,車沒有熄火,兩束燈光照亮了這片地方。
沈良庭轉過身,卻看到在兩束燈光間,傅聞璟單膝下跪,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沈良庭,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海風烈烈,傅聞璟的發絲被吹亂,光束間的臉輪廓清晰。沈良庭震驚地盯著他,視線下滑到絲絨盒子中露出來的鑽戒,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噩夢,“你發什麽瘋?”
“我剛剛去買了這個,倉促間選的,如果你答應了,我們可以去挑個更好的。”傅聞璟自顧自解釋。
“我不是問你戒指,我是問你你現在在幹什麽?”
“你看到了,我在向你求婚。”
沈良庭上前,拖著傅聞璟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求婚這樣的事,是可以隨便鬧著玩的嗎?你以為這是小學生在過家家嗎?”
“我沒開玩笑,”傅聞璟拽過他的手,強硬地把戒指套上他的手指,戒圍略大,隔著手套倒剛好戴進去,“你不是不愛我,你只是不相信。那這樣呢,你相信了嗎?我向你求婚,我們去丹麥結婚,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合法伴侶,我的一切都有你的一半,如果我背叛你,你可以拿走我的一切。”
“你不是憂慮我另有目的嗎,那讓法律來給你保證,讓利益來給你保證,用這紙契約給你做後盾,只要你想你能查詢我的所有隱私,拿走我的所有資產,有代理我做一切決定的權力,你是不是就能相信了?”
沈良庭想把戒指拿下來,但傅聞璟抓著他不讓他取,“你瘋了。”沈良庭一邊搖頭,一邊掙扎,嘴皮哆嗦著,戒指像一圈灼熱的鐵環,滾燙地貼著皮肉,“你現在不清醒,如果你清醒了就不會這樣做。你不會把控制權交到別人手上。”
“就當是我瘋了,”傅聞璟堅定地攥著他的手指,“我把一切都給你了,沈良庭,你是不是能心軟?我並不想傷害你,我的確曾欺騙你,利用你,沒有考慮你的感受,隻想著報仇,這是我的罪錯。但那時我還沒有想明白,我只是遲了一點明白愛,你不該就此給我判了死刑。”
傅聞璟撫摸他幾乎沒有知覺的指關節,“沈良庭,從那天晚上帶你看煙花開始,我對你,一直都是真的。”
沈良庭手腳發涼,不可否認他是高興,他從小就喜歡的人在向他求婚,但除了感動外,更多是慌張,前一秒他還以為他們要分道揚鑣了,而後一秒傅聞璟告訴他他愛他愛到願意走入婚姻,願意用法律來綁定兩個人。如果沈良庭選擇離開,傅聞璟會一無所有。
時間一點點過去,沈良庭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閃耀的鑽石,亮得幾乎刺痛眼睛,代表堅貞不容撼動的愛情。套在黑色皮手套外面,他的手被傅聞璟握著,兩人十指緊扣,糾纏不清。
“太大了。”
“什麽?”
沈良庭語氣沒之前那麽堅決。“戒圍太大,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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