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音樂聲停了。
兩隻手從他的肋下穿過把他抱起來,身體一下懸空,他本能地環手上去抱住了身邊人的脖子,越發把整個人拱到溫暖的懷抱裡。
房門吱嘎一聲打開,“少爺我來吧。”
“沒事,我帶他回房間。”
上樓梯時的顛簸像搖籃,越發讓人困倦。過了會兒,後背落入一個柔軟卻冰涼的地方,“良庭,松開手,好好睡覺。”有人對他說。
然而他不願意。
好像是他像條攀樹的藤蔓一樣纏在了人身上,手扯開了,腿又纏上去,嘴裡含糊地發出不高興的聲音,鉚足了勁不撒手,手腳一次次被甩開又纏上,他委屈了,說話時就有了顫音和鼻涕泡,顯然是怕再次被拋下。
最後那人還是放棄了,由著他像樹袋熊一樣趴在身上,頭臉一塊兒全埋進胸口。
等沈良庭再醒來,傅聞璟就睡在他邊上,兩個人頭並頭的躺在一張床上,傅聞璟的手還擱在自己的背上,自己則緊攥著他胸前的衣服不肯放,沈良庭慌忙松開手,可惜原本熨燙筆挺的衣服已經皺成了一團,沒法恢復。
月光透過高懸的窗戶輕柔地灑進來,落在傅聞璟的臉上,明暗錯落,五官愈發美得驚心動魄,濃黑的睫毛密實地蓋下來,鼻梁高挺,嘴唇精致,沈良庭愣愣地看著眼前放大版的五官,輕輕朝前一嗅,還能聞到他身上清爽的香味。
沈良庭心臟跳了跳,無端地生起一種害怕的情緒,不知道怕的是什麽,隻感覺頭腦有些發暈,他手足無措地往後退了退,不小心壓到了傅聞璟的手。
只是這麽小的一個動靜,就把人弄醒了。
傅聞璟睜開眼,黑色的眼瞳裡裝著沈良庭小小的影子,“醒了?”傅聞璟把手抽回來,摸了摸他的頭髮,聲音殘留著半睡半醒的慵懶惺忪。
沈良庭看著傅聞璟的眼睛,點點頭,慚愧地道歉,“不好意思,我睡糊塗了。”
傅聞璟側躺著,伸出的手撥了撥沈良庭額前的碎發,又湊過去在他額前親吻了一下,“胡說什麽,快睡吧。”
沈良庭眼中莫名一酸,他重新靠回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原來小小的身量了,已經長手長腳地長大了,幾乎和傅聞璟差不多高,沒法像之前那樣恰到好處的窩到人的懷裡。
眼前的人也不對,不是少年的樣子,長大了,五官更成熟,眉斜飛入鬢,眉骨高聳,眼窩深陷,唇角一抿,就有幾絲細小的紋路,睜著的眼睛少了從前的溫潤,總有一種複雜莫測的距離感,冷森森,沉重壓抑,一種感情壓著一種感情,交纏在一起,像網一樣把人罩住了,無法掙脫。
沈良庭一驚之下,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傅聞璟還在看著他,臉在月色下是一種詭異的蒼白冰冷,好像被冷水浸沒,皮膚底層泛出非人的青藍色。
沈良庭怔怔和人對視,感覺手腳一陣陣發涼。既害怕又舍不得逃開,他靠過去,一手拂過傅聞璟的臉頰,把人拉近,唇瓣相貼,嘴裡不是水果糖膩人的甜味,而是苦澀的煙草,唇是薄的冷的,毫無熱度。
“傅聞璟,”他纏綿而痛苦地親了親男人的唇瓣,又伸出牙齒重重地咬了咬,“我很想你。你知道沒有?”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抬手捧住了他的臉頰,回吻他,舌頭強勢地擠進他的口腔,是熟悉的力道。
觸碰他的手也是冷的,帶著濕漉漉的水漬,身上有腥鹹的海水味。
沈良庭閉上眼,與傅聞璟相貼的地方滲透進刺骨的寒意,他忍不住想到,獨自躺在不見天日的深海裡,陷入淤泥,該多麽冷,多麽孤獨,多麽無望。
淚水冰涼地從眼中滑落。
他低頭噙住傅聞璟無知覺的手指,試圖把它焐熱,然而怎麽都暖不起來,像含了一塊冰,連自己的溫度都要失去。
再然後,沈良庭就醒過來了。
他坐起來,衣服從身上滑落,他在自己的家裡,還是深夜,外頭落起雨,雨水劈劈啪啪敲打著窗戶,窗戶沒有關緊,雨絲飄進來,房間裡一片潮濕的冷意。
公爵被他吵醒了,在床腳衝他叫。
沈良庭對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手一摸兩腮,淚水已經乾涸在臉上。
他睡不著了,坐起來,把放在書桌下面的文件全都拿出來。
書桌上亮一盞黃色的小燈,小燈旁是一個做工粗糙的小佛像,他一頁頁的看,看所有文字,還有做的批注,傅聞璟以前會親手改他交上來的報告,改的很仔細,一句句地指出錯誤,現在他看著,好像有人在自己耳邊講話。
天亮起來,沈良庭起身做了杯咖啡。
這時手機上標注了特別提醒的名字閃爍起來。
沈良庭拿起來接通。
“沈總,有人說在太平洋的一個島上看到了傅聞璟。”
說魯濱遜的寶貝,好像有點道理……
第101章 奧盧
收到消息也來不及檢驗真假,沈良庭就帶了秦林前往。
島上沒有機場,飛機在最近的機場落地後,改坐當地人的小艇上島。
因為這裡治安極差,被稱作三不管地帶,搶劫偷盜等違法事件時有發生,不法分子橫行,沈良庭喬裝打扮,換上當地的裝束,盡量掩人耳目。
還有一位給他做向導的人引路,向導叫阿寬,本地人,會說中文但不會看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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