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鷸蚌相爭漁人得利。沈良庭並不想成為一個因為無畏爭鬥而抬高價碼,付出更多錢的冤大頭。
他們在秦皇島再次碰面。
天氣已經轉涼,沈良庭從下飛機就開始不斷打噴嚏,他有點感冒,也許是水土不服,空氣有不乾淨的東西,他出現過敏反應,皮膚瘙癢,眼結膜發紅,甚至還有間歇性失眠。接下來在秦皇島的幾天,他不得已去醫院打了脫敏針。
狀態稍微好轉點後,他就約了萬興的人面談。
出乎他意料的是,萬興居然把利星的人也叫了過來,來了個三方現場競價。
這很蠢,沈良庭面無表情地坐到傅聞璟對面,這個人以為這是場拍賣嗎?
傅聞璟顯然跟他有同樣的想法,看坐在主位的人時眼中不乏譏誚。
但他們的確開始競價了,只是場面沒有預想的熱烈,雙方有種無言的默契,給的價位都很保守,開始在一些無關的問題上扯皮,甚至合作質疑萬興殼的質量問題。
顯然這讓萬興的老板—劉峰有些坐不住了。
“這個價格我們是不會同意的,和預期差距太大。”劉峰說。
“大家都知道買殼容易,後續的治理工作才最難,其實我們還想等審計結束後,看一下結果再定價格。傅總怎麽認為?”沈良庭開口,故意抬眼看過去,手裡好整以暇地把玩著鋼筆。
傅聞璟轉頭迎向他的目光,裝模作樣的一點頭,“我同意沈總說的,審計完後最好再開個公開匯報會,這樣我和沈總都能更有把握。”
劉峰的臉色更難看了。
本來是想搞一場競價,結果到後來變成了兩家對一家,沈傅二人聯手開始壓他的價。不是說這兩人不對盤的嗎,怎麽碰面了跟原先說的不一樣?為什麽能這麽默契,這兩個人是不是事先打過招呼?
劉峰感覺不妙,生怕是自己陷入了他人的圈套,牙齒咬的嘎吱響,現在隻想快速結束這場碰面。
看出了劉峰的意圖,沈良庭眼底掠過一抹笑意。他們兩個再怎麽吵,也不可能讓第三方獲益。
劉峰罷休了,傅聞璟顯然不打算這麽放過他,溫雅皮相下有被算計的不滿,“其實我還想知道一些細節,比如目前萬興的股份分配情況,這關系到我們要收購多少才能實現控股。”
劉峰顯然不是很想回答,神情更加緊張。
沈良庭在一邊聽他們交鋒,一邊難受地把領帶扣松一點,他低頭咳嗽了兩聲,會議室的空調開的過度,空氣渾濁,他其實從剛進來就不太舒服,感覺呼吸困難,皮膚又變得燙起來。這症狀和他下飛機的時候很像。
在他身邊的杜平察覺他的不對勁,“沈總你怎麽了?”
沈良庭已經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他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臉和脖子都泛起紅疹,面部開始腫起來。
杜平連忙扶住他,沈良庭已經趴倒在桌面上。
傅聞璟飛快地越過會議桌走過去。
迷迷糊糊間,沈良庭感覺自己被翻了個面,躺在什麽柔軟的東西上。
有人在他耳邊說話。
“可能是豚草。”傅聞璟蹲下身,讓沈良庭仰面朝上,靠著自己大腿,檢查沈良庭的咽喉,防止出現窒息,“樓下一樓的院子裡種了豚草,他對豚草的花粉過敏,”
傅聞璟脫下西裝外套把沈良庭的頭和身體裹起來,然後攔腰把他抱起來,不顧杜平伸出來準備接過的手,“我帶他去醫院。”
去醫院抽血做了檢查吃了藥,全程傅聞璟一直抱著他。
沈良庭看起來好多了,他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側身蜷起來,身上還蓋著傅聞璟的外套。
傅聞璟坐在他身邊,低著頭觀察他,“好點了嗎?”
沈良庭閉著眼,假裝自己還在昏迷。
傅聞璟卻突然說,“沈良庭,萬興的殼我不要了,我退出競爭,你拿去。你一家公司跟他們談,也許還能降一個百分點。”
“不需要你讓我。”沈良庭卻一下睜開紅腫的眼睛,他語氣有些憤怒,“如果你想要,就公平競爭。”
傅聞璟看著他,表情不加掩飾流露出擔心,“願意跟我說話了?”
沈良庭一怔,再次把頭埋進枕頭裡,躲避他,嘴裡嘟囔,“傅聞璟,你別這麽無聊。”
傅聞璟看不見沈良庭的表情,他輕輕伸手撥開沈良庭散落在枕頭上的頭髮,“沒,我說真的,你要的話,我不跟你搶。”
“我也說了,我不需要你讓。”沈良庭聲音透過棉絮傳出來,透著堅硬,“之前你都沒有心軟過,為什麽現在要反悔?覺得我可憐還是想要給我補償?我不喜歡你這樣高高在上的做派。”
“良庭,”傅聞璟語氣柔和,他慢慢卷起沈良庭的一縷頭髮纏繞在指尖,放松地享受這難得的和睦,“利星的選擇比搏浪多,這個殼的確對我們沒這麽重要。如果價格超過預期,或者程序太繁瑣,我就會放棄。”
“如果之前就這麽想,那你今天又何必過來?”沈良庭嚴厲地從枕頭裡抬起眼睛看他,不給他一點弄虛作假的機會。
傅聞璟盯著他,一言不發。說他只是想來看看他?他沒有辦法不分心。
“你現在過的怎麽樣?”
沈良庭倏然僵硬,他挪開視線,“為什麽這麽問?你把這弄得像中央電視台采訪。”
傅聞璟笑了下,“沒什麽,只是隨便找個話題。我想知道你離開我以後,過得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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