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庭在電視上的沉穩表現和有條不紊的邏輯應答,收到了公眾的一致好評,股價終於在經歷了連續兩日暴跌後強勢反彈。
接受完采訪,沈良庭第一時間飛往美國,與搏浪在美國的大股東進行交涉,三日後數家證券公司發表公告,宣布維持搏浪傳媒買入評級和目標價不變。
等沈良庭再飛回國,已經是一周後。
從機場出來便坐專車回公司,眼下天氣寒冷,但沈良庭衣著單薄,西服三件套外加一件黑色羊毛大衣,連日來的奔波和高強度溝通談判,飲食不規律,睡眠不足,又讓他瘦了不少,人簡直撐不起衣服,要被徹底埋進去。
杜平給他遞了杯咖啡,手持平板將大盤數據展示給他。
咖啡過燙過苦,沈良庭只是小口抿了兩口,“利星最近有什麽動作嗎?”
“發布了一個新產品,市場反應不錯,”杜平回答,同時又調出了一則短視頻,“但前兩天傅總在新版軟件發布會上,有記者問起了他對搏浪事件的態度。”
“他怎麽說的?”
“他說,渾水的指控恰恰證明了美國機構對中國企業的不了解,但是做空一家優秀的企業並不能改變該企業業績良好的基本面。現在也許是搏浪股票的最低點,有眼光的投資者可以嘗試在這個時候買入並持有。”
杜平複述完傅聞璟的話,有些喜悅地說,“傅總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沈良庭盯著屏幕上男人的臉看了會兒,然後移開眼睛,“利星畢竟是搏浪的大股東,他不可能在公眾面前說不好的話,否則他對自己的股東沒法交代。”
張宏接過沈良庭遞過來的咖啡杯,“不管怎麽樣,如果普榮放了我們鴿子,我們還可以找利星借款。”
沈良庭沒告訴別人傅聞璟對搏浪的仇恨,沒必要再給他們增添不必要的心理負擔,有些事他自己知道就可以。利星作為搏浪的大股東,讓公眾和公司內部相信利星是站在他們這邊的,對他們有好處。
沈良庭一邊處理公司傳過來的文件,一邊問,“今天幾號?”
“16號。”
沈良庭視線一頓,他記得一周後是傅聞璟的生日。每年生日他都會提前準備禮物,今年也不例外,他早在三個月前聯系了一家頂尖的珠寶定製公司。沈良庭查看手機,果然發現前天那家公司已經發短信提醒他去取,只是他因為忙碌沒有看到。
“股東大會在大後天。”杜平提醒他,“剛剛收到參會名單,這次是傅總親自參加。”
沈良庭有些驚訝。
關於沈少虞的股權轉移,需要股東大會確認,前兩天沈良庭已經發出了股東會的邀請函。其實他很擔心,不知道利星會做什麽反應,如果利星反對就意味它要買下這部分股權,這會是很大一筆資金。
原本沈良庭也沒有什麽把握。
但最近產生了一個變數,利星原董事長即創始人吳振華因服刑期間有立功表現,即將出獄。極大撼動了傅聞璟對利星的控制力,對其地位形成威脅。再加上這段時間利星投入太多財力在處理恆隆留下的不良資產上,已經引發公司內部的議論。這樣的關鍵時刻,也許傅聞璟不會冒風險,下達一個過分情緒化甚至有損利星利益的決定。
沈良庭評估了許久,覺得他有必要趁這個時機賭一把。
同時他也知道,這麽做以後,就意味著他和傅聞璟真的站到了對立面。
他沒想過有一天他和傅聞璟會走到這一地步。他在利用傅聞璟受敵而脆弱的時刻,這讓他覺得自己有些卑鄙。
收起手機,沈良庭說,“先不去公司,去這裡。”
他報出一個地址,車輛駛去。
看到沈良庭拿著一個黑色絲絨盒子重新坐回車內時,杜平十分好奇這是什麽,又不敢真的去問。看門店名字,知道是一家高端珠寶店,隻接受預訂,像是一份奢侈的情人禮物。
沈良庭看著手裡的絲絨盒子,打開來,黑天鵝絨上躺著一對製作精美的紅寶石袖扣,這對紅寶石是他在拍賣會上競得的,價值不菲,送到這裡來做加工,外圍是一圈星星形狀的碎鑽,他自己畫的設計圖,內側刻了傅聞璟名字的縮寫。
他不想丟棄,卻也找不到合適的身份和時機再去把這份禮物送出去。
利星頂層總裁辦公室。
傅聞璟在看剛剛收到的沈良庭代表公司發來的信函,要求召開股東大會表決沈文鴻股權轉讓一事,受讓對象是沈良庭,同時重新選舉董事會主席。
傅聞璟有些出神,因為這件事不同尋常。
見傅聞璟沒在聽,秦林站在辦公桌前,停下匯報。
他差不多每周會來傅聞璟這邊一次,匯報沈良庭的情況。剛開始傅聞璟安排他進搏浪時,用途只是監視,但漸漸秦林感覺他的作用變了,傅聞璟讓他保護沈良庭,比起沈良庭的威脅,傅聞璟好像更害怕他出事。
他覺得自己比較像一個保鏢,或者一個沒感情的刻錄機。
他已經把這段時間沈良庭的一舉一動說了兩遍,但傅聞璟總不斷地要求他說得更細,細到沈良庭哪一天見了什麽人,穿了什麽衣服,吃了什麽東西,抽了什麽牌子的煙。秦林的腦子還無法準確無誤地還原所有細節,更何況沈良庭並不是去任何地方都讓他跟著,這段時間沈良庭的思維和行動都很奇怪,有時候連身邊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做了什麽,但最後結果都是好的,沈良庭總能以一種出乎意料的方式讓別人接受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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