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途乾笑兩聲,將保溫桶放在餐桌上,推到兩人面前。
李北吸著鼻子,探頭去看裡面的食物,商硯沒動,只是眼珠瞥過來,看了看掛在貓耳朵上的小紙條。
那小紙條邊緣不規則,像是隨手從本子上撕下來的一條碎紙,上頭的字跡倒是張揚飄逸,潦草,卻又不至於讓人認不出來。
寫的是:一點賠禮,希望商老師不要生氣。
下面落款是“小白敬上”,只是那筆畫太潦草,“白”子像個長了根毛耳朵的鵝蛋,猛一看像是“小6敬上”。
小6,我看是個老6。
商硯鼻腔發出一聲很輕的哼笑,將紙條扯下來捏吧捏吧扔進垃圾桶。
傅途正準備伸筷子,見商硯這動作又不敢動了。
商硯無語地掃過眼前倆吃貨,沒好氣地說:“都拿回來了,吃吧,吃完處理乾淨。”
說完他就放下了筷子,起身離開餐桌。
反正他不吃。
李北一邊吃一邊數落薑白有毛病,人走了把保溫桶放樹上,這不是逼著人收下嗎,以後指不定又要怎麽來煩硯哥。
傅途一邊大口乾飯,一邊衝他笑笑:“沒事的,硯哥要真不高興就不會讓我拿回來吃的。”
李北偏頭看了一眼商硯走遠的方向,沒再說什麽。
江敘白把保溫桶掛在樹上的時候,其實心裡沒什麽把握商硯會收下,所以當他看見李北將空飯盒送回來的時候,笑容立刻就更明媚了。
果然冷靜幾天,脾氣下去不少。
“商老師吃得怎麽樣?喜歡的話,我這裡還有很多。”
“不用了,硯哥不愛吃,”李北不高興地說,“是傅途覺得浪費糧食不好,才拿回去吃了。”
“這樣啊。”江敘白接過餐盒,客氣邀請,“你們要是覺得好吃,可以隨時來吃。”
“不用了,”李北抵抗住了內心的誘惑,義正言辭,“你以後別送了,也別掛樹上,硯哥不會吃的,他也不喜歡浪費食物。”
想到上午李北拒絕時說過商硯不吃旁人送的食物,江敘白非常好說話地點頭:“好的,我知道了,下次不送了。”
李北意外這人這麽上道,不滿少了那麽兩分。
希望你說到做到,別再糾纏。
江敘白的確說到做到,沒再繼續送吃的,也沒有停止糾纏。
他現在住的這間屋子是個平房,和商硯的屋子有一段距離,還隔著一道矮牆,距離上來說是互不相擾的。
但是因為江敘白的院子裡有兩棵高大的梧桐,其中有一棵栽種的離商硯的小樓很近,且過於繁茂的枝葉幾乎溜進了商硯房間的窗戶,像一座鵲橋,將兩處連接。
商硯發現江敘白,就是在這棵離他很近的樹乾上。
這晚他洗完澡,聽見窗外傳來窸窣動靜,還當是過來小憩的的那隻奶牛色小野貓,走過去費了點力氣拉開窗戶,入目就是這人雙手垂直按在身前,跨坐在梧桐樹樹乾上。
坐姿勢跟經常過來小憩的野貓一般端正,只是這家夥是人,且離商硯的窗戶太過靠近,更像是預備翻窗入戶的野賊,和端正沒有半毛錢關系。
“商老師啊,”江敘白連忙解釋,“您別誤會啊,我不是要偷看你,我是上來綁秋千的。”
商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視線下移的確看到在他身後的不遠處,綁著個尼龍繩做的簡易秋千。
“真的,這是格桑自己弄的,我看繩子有些松了,就上來看看。”江敘白繼續解釋,“再說了,你那窗戶是磨砂的,我啥也看不見啊。”
“你還想看見?”商硯反問。
總算不是沉默和視而不見,又或是極其敷衍的一聲“嗯”,雖然這句話的口氣也不算好,但總算是破了冰。
江敘白在心裡歎了口兒,臉上卻是笑起來。“那倒也沒有,我又不是偷窺狂。”
見他笑得這般燦爛,商硯覺得礙眼,轉身要關窗戶離開的時候,江敘白忽然又叫他:“商老師,你吃不吃西紅柿?”
說著江敘白指了指樹下的小菜園,前幾天還是黃黃綠綠的西紅柿,現在已經紅彤彤的了。
“格桑自己種的,很新鮮的。”江敘白努力推銷,試圖繼續破冰。
商硯冷淡拒絕:“不用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關了窗戶。約摸過了兩分鍾,樓下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伴隨著一聲“我靠”的痛呼。
接著商硯聽見住在他樓下的傅途喊:“薑老師,你怎麽給秋千坐塌了?沒摔壞吧。”
商硯:“……”
這野貓賊爬上樹一通操作操作了個什麽玩意兒?
該。
又過了大概十分鍾,商硯擺出的筆墨紙硯,“寧靜致遠”剛寫完一個“靜”字,就聽見有小樹枝砸在窗戶上的動靜,他本想不理會,可這動靜持續了一兩分鍾都沒停,讓他落筆都受了干擾。
他隻好走過去,再次拉開窗戶。
江敘白仍舊坐在那個位置,正探身去折小樹枝,另一隻手裡則托著個紅彤彤的大西紅柿,見他開窗立刻笑起來:“我就說你不可能這麽早就睡嘛。”
商硯無語:“你搞什麽鬼?”
“我沒搞鬼,就是想讓你嘗嘗這個,接著。”江敘白說著便將手裡的西紅柿朝著商硯扔過去,像是篤定商硯能接住一樣,根本不怕直接來個番茄版的“血肉模糊”。
商硯也的確下意識抬手,一把接住,這個西紅柿顯然是剛摘下來,表面硬度不錯,一摸就知道新鮮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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