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鏈啊。”江敘白有些眼神閃躲,“我爸給的。”
商硯又瞥了一眼床頭放著的新手表,拿過來問:“表也是?”
“嗯,怎麽了?”江敘白伸手要去接,但商硯沒給,“我爸的醋你也要吃?”
商硯端詳著手表,這隻表和之前的腕表有些相似,都是電子表,款式簡單精致,屏幕上顯示的除了時間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看不懂的數字。
第一次和江敘白上床的那個混亂夜晚,商硯是發現手表發出不尋常的動靜的,當時他隻當是手表有檢測心率的功能,而江敘白因為高潮而心率不平穩很正常。
這會兒卻覺出些疑惑來,商硯目光沉沉地看著江敘白,少頃,親手幫他把表戴在手腕上。
“既然是嶽父大人送的,那你就好好戴著。”商硯說。
江敘白愣了一下,然後沒好氣質問:“憑什麽是嶽父,你怎麽不說是公公?”
商硯親了親他的手指:“隨你,反正老公老婆我都可以。”
江敘白:“……那你還真不挑。”
商硯笑起來:“跟你沒什麽可挑的,只要是你就成。”
江敘白沒有講話,他並非不想坦誠,只是想要更確定一些,把握更高一些的時候,再告訴商硯。
可現實卻總是玩弄人心,他越害怕發生的事兒,就越是不可避免。
加州那位剛做完人工心臟移植手術的患者,出現了排異反應,又一次住進了ICU。
江崇收到消息的時候,江敘白正好在場,前一秒他還在微信上嘻嘻哈哈地遊說商硯接下一部即將在北美上映的電影的宣傳通告,因為宣傳時間正好是他要去加州的時間段。
商硯:“要去的話,我最起碼要一周才能回國,你真想我去?”
“也沒有很想,就是你這段時間都沒有工作,萬一不紅了,不就賺不到錢了?”江敘白胡亂地回復。
商硯發來一個小貓抿嘴,頭上六個點的無語表情包。江敘白剛露出笑容,就見坐在他對面的江崇沉了臉色,看了他一眼之後,出去接電話。
江敘白當時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一直到晚餐結束,江崇過來跟他說去加州的時間要改一改,醫生那邊的時間有變,而他也還有一些工作要處理。
江敘白心裡有不好的預感,他問江崇:“真的是因為這個嗎?”
江崇說:“是。”
他語氣篤定,神色自若,應該是很讓人信服的樣子,可江敘白卻壓不下心頭的不安,他叫了一聲“爸”,又一次問:“真的只是這樣嗎?不要騙我。”
看著江敘白像小獸一樣偏執的眼睛,江崇遲疑了片刻,旋即側眸看了一眼正在花園裡澆水的林輕,想起他說過的關於真誠和欺騙的話,江崇改口,告訴江敘白真正的原因。
江敘白臉色變得很難看。
“埃森目前沒有生命危險,而且經過治療,他的排異反應昨晚已經開始減緩。”江崇說,“之所以想要晚點帶你去加州,就是想要等他狀態好一點。”
“我知道了,”江敘白看著江崇,笑了一下,“那就等人家狀態好一點吧。”
埃森的狀態什麽時候好轉,誰都說不準,江敘白並沒有把這事兒放心上,每天該吃吃該喝喝,該戀愛就戀愛,可這事兒不知道怎麽被江爺爺知道了。
那天江老爺子特地把江敘白叫過去,沉著臉問:“為什麽要做手術的事,還要瞞著我?”
江敘白心頭一緊,連忙說:“就是不想讓你擔心嘛,別我沒什麽事兒,給你急出個好歹。”
老爺子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重重地磕了一下拐杖,布滿溝壑的臉上一派沉著怒氣。
江敘白大概是江家唯一一個不怕老爺子的人了,畢竟出生時就被批過是個福星命。
起初沒誰把老方丈的話當回事兒,可就在江敘白抓周那晚,他吐奶吐了老爺子一身,老爺子不得不回去換了身衣服再出門,就是這耽擱的幾分鍾,讓他避開了必經之路上的一場車禍。
雖然那場車禍並沒有造成什麽傷亡,但還是讓江老爺子把這事兒放心裡了,後來江敘白三歲的時候,因為發高燒,著急用車去醫院,老爺子讓司機先送江敘白,自己則坐了另一輛車去簽合同,結果路上拋錨,讓他錯過簽約時間,項目告吹。
可半年後,那項目暴雷,參加投資的基本都虧了個底兒掉。
一來二去,江老爺子真的信了江敘白是福星,對他多有寵愛,甚至動過念頭把他培養成繼承人,一直到後來江敘白查出心臟病,才作罷。
“身體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為什麽突然要做手術?”老爺子問。
江敘白:“我心臟裡面放進去的那個瓣膜出了點問題,看著好好的,但沒準哪天就沒用了,所以還是換顆心臟,一勞永逸。”
“你爸的意思?”老爺子眼神有些冷。
江敘白愣了一下:“不是啊,是我自己要求的。”
老爺子沒講話,泛白的眉毛下,那雙蒼老而渾濁的眼睛浮起顯而易見的憐惜。
“真沒事兒,就是個小手術。”江敘白心頭一軟,拎起煮好的茶壺,給他倒了杯茶,“別大驚小怪的。”
江老爺子看著江敘白,忽然歎了口氣兒:“你還來寬慰我,你小子……別擔心,人工心臟用不了,自然還有別的心臟。”江老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爺爺不會讓你有事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