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白笑了一聲:“我不怕,你也別怕,我很快就會出來。”
商硯點頭,聽見醫生再叫江敘白的名字,江敘白要走,他卻沒松手,忍了又忍,然後低頭親了一下江敘白的嘴唇。
“我在這等你,等你出來和我辦婚禮。”
商硯松了手,目送江敘白離開,直到手術室大門關閉,紅燈亮起,他通紅的眼睛才終於閉了閉,酸意和心臟的鈍痛感沒有消失。
他想到了昨天晚上,江敘白在他懷裡問他“怕不怕”。
他沒說怕什麽,可商硯懂,他抱緊江敘白說:“不怕,因為我知道你會沒事。”
可是怎麽可能不害怕呢?
直到他徹底看不見江敘白的這一刻,商硯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害怕的手在發抖,害怕的雙腿無力,害怕得不敢眨一次眼睛。
腦海裡不斷回放著江敘白的臉,有年少時的狡黠羞赧,也有成人後的張揚跋扈,還有溫存時的溫軟可愛,念結婚誓詞時的楚楚可憐,那些靈動的,鮮活的,可愛又可憐的江敘白,已經完全佔據了商硯的生命。
是不能失去的,也是不能放手的。
商硯信過神佛,他吃齋念佛,想要清心禁欲,可神佛沒有給他好的結果,他的病仍然無藥可救,直到江敘白的再次出現。
如果真的是神佛心軟,讓他遇見了江敘白,那就請再心軟一次,讓注定相愛的他們,也能注定相伴吧。
或許是真的有心軟的神路過,兩個小時後,紅燈轉綠,手術結束。
商硯茫然地抬頭,長久的僵坐讓他一時竟然沒能站起身,險些栽倒在地,還是旁邊的林輕扶了他一把。
直到他看見迎上醫生的江崇和謝霄露出如釋重負笑容,醫生口中的那句“手術很順利”緩慢地傳遞過來,商硯才好像又活過來了,胸腔裡的心臟在某個瞬間跟隨江敘白的心臟一起重新跳動。
商硯捂住臉,終於沒能忍住哭了出來。
真是……太好了。
江敘白的手術非常順利,術後也沒有出現排異反應,畢竟是換心手術,他在ICU住了幾天。
期間商硯有進去看望過,不過江敘白都不太清醒,基本都是商硯沉默地陪著他,一直到他生命體征平穩,醫生說可以搬出ICU的那天,商硯才見到了清醒的江敘白。
起初江敘白還有些不清醒,那雙漂亮的狐狸眼茫然地看了一會兒天花板,才逐漸聚焦到商硯臉上,認出人的瞬間,他就笑了起來。
商硯瞬間濕了眼眶,啞著嗓音叫“小白”。
江敘白聽見了,朝他笑,笑著笑著眼睛也跟著濕了,呼吸器因為他的氣息浮起霧,商硯靠近了,聽見他說:“我做了一個夢。”
商硯抓著他的手,像是不想驚醒現在這個夢。“什麽夢?”
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夢。
夢裡仍然有大片的空茫,到處都是刺目的白色,江敘白像一隻蜉蝣一樣,漂浮在那樣的空茫之中,沒有前路,更沒有著落,只有微弱的,像心跳一樣的鼓動聲,一聲更比一聲慢地響著。
江敘白感覺到了孤獨,也感覺到了恐懼,他瘋狂地朝著聲源跑過去,想要遏製它的停止。
人生好像被按了倒退鍵,江敘白往回跑,走馬燈一樣跑過他很多的從前,從23歲,跑回到了18歲,然後他看見,大片大片的荒原一樣的地方,出現了一條清晰的道路。
迷霧散去,路的盡頭站著十八歲遇見的商硯。
那年的混亂初夜,商硯沒有不清醒,也沒有不記得,他在江敘白說出那句喜歡之後,也說了“喜歡你”。
所有的恐懼都化作了前進的衝動,江敘白飛快的奔跑著,心跳聲不斷加速,江敘白心裡越發清晰,他好像又從過去跑到了現在,從商硯的18歲,跑到了他的26歲,繼續往前,是他們一起。
“我夢到了我十八歲那年,你就喜歡我。”
十八歲的那年。
商硯的目光聚焦又分散,然後低頭笑了起來,輕柔的吻落在江敘白的無名指上。
“嗯,你十八歲的時候,我就喜歡你。”
江敘白聞言愣了一下,他沒什麽力氣,但還是彎起嘴角,笑得很開心,緩慢地翻過手,手指穿進他的指縫,握住他的手。
鉑金戒指碰撞出輕微的聲響,兩顆殘缺的異形珍珠逐漸靠近,化作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
是靈魂在發出新生的動靜。
往後漫漫余生,膽小鬼們互相陪伴。
陽光落在指尖,閃耀光彩,江敘白眼神沉靜地看著,帶著巨大的喜悅和慶幸:“我得救了。”
商硯收攏五指,扣得很緊,這輩子不會再放開。
“是我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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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敘白離開ICU的那天,沉寂許久的商硯更新了一條微博,回答了網友的疑問。
#小白到底是誰#
商硯:【是我相伴余生的人。】
配圖是江敘白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的側影,他笑容明媚,陽光穿過他的發絲,勾勒他的側顏,讓他閃閃發光,是陽光賜予的禮物。
【作者有話說】
這篇文就到這裡了,我們停在這裡,但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
感謝各位bb們三個月的陪伴,小夢感激不盡,這篇文數據很差,前所未有的差,甚至一度讓我懷疑自己只會產出垃圾,能完整寫完我真的費了很多的力氣,崩潰又修好,反覆懷疑又反覆堅定,這其中最感謝的就是各位追更的bb們,你們一路鼓勵,每一條評論,每一顆海星都讓我繼續完整,終於寫完了這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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