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安靜片刻,李錦程似乎聽到了呼吸聲。
柏騰聲調低了些,也沉了些,“那是更喜歡他,還是叔叔?”
李錦程不明白為什麽柏騰要問這個問題,在他看來這根本沒有可比性。
他不假思索道:“柏叔叔,最喜歡你。”
柏騰失笑,尾音都是愉悅的。
結束通話,柏騰拇指摩挲著手機,嘴角的笑意還未淡去。
他想起小孩兒漂亮乖巧的臉蛋,真誠的眼睛,那時雷雨天幫他捂著耳朵......以及剛才那句撓在他心口上的“最喜歡你”。
看來小朋友是真的喜歡自己這個長輩,柏騰第一次覺得,有個人這樣喜歡他,感覺還不算不錯。
李錦程把手機放在一旁,拿起筆繼續做題。
心情好了,連思緒也變得清晰。剛才反覆做的題,突然就明白了輔助線該往哪裡放。
他小聲哼著小夜曲的調子,認真地將草稿紙上的做題步驟寫在試卷上。
李楠抱著晾乾的衣服進來,不禁樂道:“怎麽做個題,還這麽高興。”
李錦程抿著唇角,沒說話。
李楠把衣服疊好放進櫥子裡,隨後坐到床邊,問他:“你們是不是快放國慶假期了,放幾天?”
“去年是三天。”
“三天啊......那正好。”李楠把手機舉到他面前,是張朋友圈的旅遊電子海報,“咱們出去旅遊吧,不遠,大巴車仨小時就能到,兩天的時間。長這麽大也沒帶你出去玩玩,正好有時間,姐姐也存了些錢了。”
李錦程看著李楠帶著笑意的眼睛,明明才二十六歲,眼角就有了細紋。
已經很多年沒看到她這樣笑過,他心裡泛酸,“嗯”了一聲。
轉眼到了九月底,月考結束後迎來國慶假期。
放學時,李錦程正收拾著書包。柏成鈺背著單肩包過來,胳膊肘往桌子上一杵,叫他:“程程。”
李錦程背後一涼,皺眉一臉嫌棄:“別這麽叫我。”
“怎麽周哥叫你這麽就行啊?”柏成鈺挑起眉,“我叫就不行了。”
“不行。”
柏成鈺撇了下嘴角,幫他把書塞進書包,“放假來我家玩唄。”
“不去。”李錦程拉好書包拉鏈,對他說:“要和姐姐,出去玩。”
“三天都去?”
“兩天。”
“那最後一天來我家,給你做好吃的。”怕他不來,柏成鈺立馬補充道:“先說好了,是我舅舅問你來不來,他親自下廚。”
聽到這,李錦程眼睛一亮,很快又暗下去,掙扎片刻,抿了抿唇,“不去了。”
柏成鈺難以置信地睜大眼,“不是吧李錦程,我沒聽錯吧,我舅舅你都不想見了?”
李錦程低著頭沒再說話,背著書包出了教室。
他當然想見柏騰,可昨天晚上答應周榕去他家,幫忙聽聽他改之後的曲子。
李錦程心裡有些後悔,想著以後一定不能隨便答應別人,失去了見柏騰的機會。
國慶節的前兩天假期,李楠和李錦程去了臨市的峽谷玩。
走山路很累,李錦程不常運動,回到家後躺在床上一點都不想動,小腿又疼又酸。
他正按著,枕邊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柏騰的電話。
李錦程一愣,迫不及待地接了電話,“柏叔叔?”
“嗯,是我。”柏騰的聲音醇厚,帶著年長男人的成熟感,很是好聽。
聊了幾句日常,柏騰問他:“聽成鈺說,你明天不來叔叔家裡吃飯了,本來還想給你們在院子裡做燒烤。”
聞言,李錦程垂下眼睫,摳著被角,小小的“嗯”了一聲,“明天有事情,去不了。”
“沒事兒。”柏騰笑了笑,“有機會再來。”
結束通話,李錦程抱著被子,在床上翻了幾個滾。看著窗外黑夜的繁星,一夜無眠,直到天明。
九月份一過,趕在年底很多影視作品等著送審,柏騰一連幾天都在外面應酬。
接到張初正的電話時,柏騰正在酒桌上。
喝了不少紅酒,不至於醉,頭有些脹。借著這通電話,出去透了透氣。
他點了支煙,站在走廊窗台邊抽,聽張初正翻來覆去講一件事。
實在是受不了他的嘮叨,柏騰把煙按滅在垃圾桶的煙台山,皺眉道:“行了,多麽大點事。”
“柏總您是不知道,這是沒拍到什麽,那邊才願意賣。周榕這小子是真不聽我的話,哪有像他火起來的藝人,被狗仔追著喂飯。本來就有傳言他喜歡男——”
張初正沒再繼續說,重重地歎了口氣,“不過我問過他了,確實沒談。看他那意思倒是有這方面的意思,還跟我強了幾句嘴,也不知道以後怎麽樣。”
“就算有什麽,他是個歌手,是演員,談戀愛這種事情,公司也管不了。”
“柏總,您說的是有道理,可現在這個環境就這樣,在這個圈子裡,誰不想火,我就是不忍心看他再回廣場上給人賣藝......”
何浪也在桌上,見柏騰遲遲不回來,他被灌得實在沒法,出來趕緊叫他回去。
柏騰應了聲,對電話裡說:“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回到包廂後,柏騰又被敬了圈酒。實在是不想再喝,他擺擺手。扯開襯衫扣子,脖根一片通紅。
他靠著椅背醒酒,除了何浪,別人也不敢打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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