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周末,柏騰還有工作要處理。
大約一個小時,他把文件處理完後。打開電腦,戴上耳麥,聽藝人工作室發來的單曲Demo。
保守的旋律,黏糊的唱腔,聽得柏騰眉頭斂起。
他疲憊地按著太陽穴,音頻切到下一首時,坐正了身子。
偏古典的音樂,高音有點美式花腔的意思。他邊聽,邊翻著手上的資料表。
周榕,戲劇學院畢業,音樂劇專業第一。
看證件照,五官不是很精致,算得上周正,正劇裡一般愛用的演員臉。
柏騰拿過鋼筆,圈出標記。
他放下筆,動了動有些僵疼的脖子。瞥到一旁的李錦程時,才想起來身邊還坐了個人。
小孩正趴在題本上畫圖,離得太近,額前的劉海粘了幾粒橡皮屑。
柏騰伸手撚去,“別離書本太近,看壞了眼睛。”
沉浸在題海中的小孩回過神,立馬坐正身子。
他看了眼紙上的題目,難度明顯超綱,“這些題都要做完?”
李錦程點點頭。
“那你什麽時候玩呢,比如看看電視,打打遊戲之類的?”
李錦程搖頭,“不玩。”
柏騰看他兩秒,隨後伸手扣上題本,推到一邊。
“不要一直啃課本,會變成書呆子的。你們這個年紀,比起做題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聽他這樣說,李錦程眼露疑惑。
其實柏騰想說,比起陷於題海搏得最後的考試分數,更重要的是興趣力和創造力。清晰特長所在,明確興趣方向,更有利於未來的選擇。
但對於一個家境貧寒,唯有應試教育一條路往上走的學生來說,這些只是何不食肉糜的理想話。
柏騰沒再繼續說,拿過桌上的藍牙耳麥戴在他頭上,“聽會兒音樂,休息休息。”
高大的身軀靠近他,李錦程抬頭看見他下頜處,也有一顆痣。比眉心的那顆痣大些,只有這個角度才能看到。
李錦程移開視線,耳根攀上熱度。
鼠標點擊列表第一個音頻,音樂流淌進耳腔,李錦程下意識地蹙起眉。
柏騰看向他,“好聽嗎?”
見小孩表情有些猶豫,柏騰稍稍靠近他,“你隻管說,這算是我的工作,就當幫叔叔一個忙?”
李錦程看著男人成熟的臉,心跳倏然加快,紅著臉點了點頭。
柏騰莞爾,側身敲了下空格鍵。
不太美好的歌聲把李錦程拉回現實,他搖搖頭,“不好聽。”
“嗯,下一首。”
“不好。”
“......”
直到放到周榕那首,李錦程才點點頭,“好聽。”
柏騰輕挑了下眉,又揉揉他的頭髮,“不錯,和叔叔想的一樣。”
被誇獎的李錦程有些不好意思,靦腆地彎起唇角。
柏騰起身拿過桌上的手機,走到窗台前,撥了個電話。
“告訴鄭楚星,歌重寫。下次再交上來這種電子垃圾,別再拿給我。恣意的新電影主題曲用周榕的,找個貴點的錄音棚,宣發搞好點......”
剛掛斷電話,張初正的名字跳躍在屏幕上。
兩分鍾後,柏騰冷著唇角掛斷的了電話。
回頭正好對上李錦程緊張的表情,大概是表現出的嚴厲一面又讓小孩害怕了。
他走到跟前,語氣溫和,盡量挽回形象:“叔叔有工作出去一趟,電腦你可以隨便用。”
說完,他端起桌上剩下的半杯冰美式,一飲而盡。咖啡有些苦,柏騰皺起眉。
放下杯子正要走,手臂被碰了碰。
李錦程低頭翻找書包,從裡面拿出李楠帶給他的桂花糖。
看上去柏叔叔喝的咖啡有些苦,又或者工作不順心,讓他心情不太好。
李錦程忘記是誰說的了,甜食可以舒緩心情。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用,但希望有用。
他擰開蓋子,舉給柏騰,“柏叔叔,吃糖。”
柏騰不愛吃甜,也不吃甜。看著滿罐的琥珀色糖塊,下意識想拒絕。
可小孩又說,“我姐姐,親手做的。”
到嘴邊兒的拒絕話咽了回去,柏騰說了聲謝謝,拿了一顆放進嘴裡。
裹著桂花碎的糖,質地不硬,類似蜂蠟,齁甜。
他果然不喜歡這個味道,沒再多嚼便吞了下去。而小孩似乎在等著自己評價,藏不住心思,黑亮的瞳仁顯著期待。
柏騰頓了頓,揚起唇角:“很好吃,可以再給叔叔一塊嗎?”
李錦程立馬又拿了一顆給他,手指上粘了桂花,放到嘴邊舔掉了,像隻小貓。
柏騰又吃了糖,嚼了嚼,唇齒間滿是桂花香。
看著李錦程漂亮的小臉,覺得這糖好像沒那麽難吃,也可以接受。
黑色的邁巴赫停在長溪莊園獨棟前,張初正已經在門口等了倆鍾頭了,曬得滿頭大汗。
見柏騰來,底氣不足地說:“劇組等了半天了,導演有點生氣了,在片場說要換人,營銷號的視頻已經花錢截下來了。”
“他一直沒出來?”
“打電話不接,門鎖的密碼換了,我進不去。”
柏騰頷首,伸手按門鎖,隨著悅耳的開門聲,指紋解鎖成功。張初正擦擦汗,趕緊跟了上去。
到別墅二樓的臥室,偌大的床上,散亂著被子,邊兒上隆起一團,露在外面幾縷黑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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