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榕的眼尾本身有些下垂,像飽含笑意,給人親近感。
“你是來找柏總的嗎?”
李錦程猶豫了下,緩緩地點點頭。
“柏哥托我們照顧好你,這會兒我正好沒事,帶你去這層的花園房轉轉?”
李錦程忙不迭點頭,“謝謝,哥哥。”
這聲軟軟的“哥哥”,聽得周榕微微一怔,垂眼看著李錦程精致瓷白的臉,唇紅得像是被顏料浸染過。
他垂在一側的手指尖微微蜷起,爾後莞爾,“不客氣。”
花園房其實就在附近,只不過中間要穿過一個錄音室,所以李錦程一直沒能找到。
如他所想,階梯木架上的茉莉花果然都開了。
白色精巧的錐形花冠,一朵挨著一朵,單瓣的,雙瓣的,多瓣的......乍一看過去,甚至比綠葉的數量還要多。
茉莉香充盈著整個房間,香味能傳出一走廊遠,沁人心脾卻不甜膩。
周榕拿過架子上的噴水壺,朝著綠葉灑下水霧。洗得花朵更白,葉子更亮,香味也更濃。
“現在是茉莉花開得最盛的時候,氣溫高,需要大肥大水,傍晚澆肥,第二天接水,這樣花開得會很好。以前都是柏總親自照料,他忙得時候顧不上,我就過來澆澆水。”
他走到李錦程身邊,把噴水壺舉給他,“你來?”
李錦程沒接,眼睛看著他,像是在說“可以嗎”。
周榕低頭看他兩秒,抓住他的手腕,將水壺放到手裡,“放心,澆多點也沒關系,這花不怕水。”
李錦程點點頭,學他澆著剩下的花。
他抿著唇,眼神認真。微垂的眼睫灑下陰影,遮著瞳仁裡的光。
周榕本是想看花,可現在這裡有個人,比花要好看得多,引得他總是忍不住看。
窗外有風吹進,吹得木梁上懸著的紫藤蘿沙沙作響,飄下幾片紫色的花瓣,正巧落在李錦程的耳後。
他伸手去摘,大概耳朵太過敏感,稍稍一碰耳廓便“唰”地泛起紅。
李錦程側頭,大眼睛帶著疑問看向他。
周榕將指尖的碎花撚落,喉結攢動:“粘了這個。”
陽光花園房的對面,是柏林娛樂的整個大樓采光和風向最好的房間,也是林恣意的藝人休息室。
鍍膜玻璃能看到一切景色,而從外面看卻看不到裡面。
林恣意饒有趣味地盯著一旁的柏騰,手搭在他肩膀上,語調上揚:“柏老板,眼神收一收,先看完文件?”
柏騰拿開他的手,視線移到桌上白底黑字的合同。
他指尖輕輕敲著桌面,沒看半頁,又抬頭看向對面,被站起來坐到桌上的林恣意擋住了。
他雙手撐著桌面,纖薄的身體靠近。全然不顧坐在對面的張初正,去親吻柏騰。
唇還沒碰到,便被柏騰按住了肩膀,“還在工作。”
林恣意不理會,伸手圈住他的脖子。
張初正輕咳一聲,拿起旁邊的手機,“柏總,我去趟洗手間。”飛速離開了辦公室,順手帶上了門。
“還挺有眼力見。”
林恣意彎起眼尾,低頭吻上柏騰的唇。
柏騰不拒絕,也不回應。林恣意突然覺得沒勁,報復似地咬了下他的唇,結束了這個吻。
他靜靜地看著柏騰片刻,眼裡的笑意淡了,“你最近變了。”
柏騰依舊皺著眉,看著他沒說話。
林恣意的指腹輕輕壓著他的眼尾,盯著他的眼睛,“這裡面,過去沒有我,現在也沒有我,但是有了別人。”
氣氛沉靜幾秒,柏騰移開視線,扯開他的手,“別鬧了,先處理工作。”
“周榕是gay。”
手上動作一頓,柏騰抬眼看他,眉骨壓著眼窩,折出一條褶痕。
“幾年前何浪在同志酒吧見到過他,不止一次,而且當時他身邊那個小男朋友......和你這個小朋友,長得還挺像,看著也挺乖的。”
聞言,柏騰眼睛微乜,眼神深了些,轉頭看著陽光房裡,此時距離算得上近的兩人。
下午五點半鍾,柏騰結束了工作,開車帶李錦程去了家港式餐廳吃飯。
小孩愛吃甜食,他便叫服務員將招牌糕點上了個遍。
喜歡吃甜是一方面,李錦程怕浪費,把盤裡的鳳梨酥一個一個地往嘴裡塞,嚼得腮幫子鼓著,像隻小松鼠。
噎得實在不行,李錦程捧著水杯喝了半杯,才將喉嚨裡的噎挺順下去。
剛放下水杯,他聽見柏騰說:“你和周榕關系很好嗎?”
突兀的一句,問得李錦程一愣。
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想起周榕是誰,反應幾秒,才記起是下午見到的那個哥哥。
這個哥哥確實很好相處,但只是見過一次面,他們的關系沒辦法評定好或者不好。
李錦程誠實地搖搖頭,“不熟悉,沒有很好。”
柏騰的表情稍稍舒緩,眼裡帶了些許笑意,還沒持續多久,又聽小孩繼續說:“但是哥哥,人很好。”
這聲“哥哥”聽得他眉心一跳,嘴角沒了笑,“你和他不熟,就知道他好?”
李錦程眼睛睜得大了些,帶著疑惑,“哥哥,不好嗎?”
柏騰嘴上一噎,沒了話。
周榕人品怎麽樣,先放在一邊。現在倒像是他的人品有問題,背後嚼人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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