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程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注意力都在柏騰身上。
生怕他難受醒過來,嘔吐物嗆到鼻腔。
在送到別墅,把人扶上床後,司機便下班回家了。
李錦程幫柏騰換上睡衣,擰了熱毛巾簡單擦了手和臉。
又從廚房拿來大號的垃圾桶,擺在床邊,生怕他一會吐起來。
柏騰睡得很熟,沒有醒來的跡象。只是皺著眉,眉間的那顆痣都藏在了折痕中。
李錦程忍不住伸手去撫,也沒能撫平。
折騰一晚上,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這個點再回學校,宿舍的大門也關了。
李錦程毫無睡意,打算給柏騰煮些醒酒湯,醒來時喝,嗓子也不會太乾。
他打開廚房的冰箱,裡面有一盒新鮮的梨。
去皮切片,加入冰糖和橘皮,放在水中煮上十分鍾。
如果有葛花效果更加。
一般家裡不會備葛花這樣的中藥,李錦程不確定這裡有沒有。
他翻了翻櫥子,沒有找到。
拉開抽屜,表情一滯。
抽屜裡擺著滿滿的藥,有藥瓶,有盒裝的,有液劑,還有一次性注射器。
有些已經拆開,有些還帶著塑封。
靠近手邊的藥已經被打開了,有幾片藥粒灑在外面。
這些藥,李錦程認得一些。
或者說那時候他專門研究過,整宿整宿地睡不著,從網站上查文獻資料。長期服用抗抑鬱的藥,會有什麽副作用,副作用大還是小......
李錦程想起什麽,伸手從兜裡掏出柏騰的眼鏡。
難以言狀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鼻腔突然覺得苦澀。
大概是忘記關灶火,橘皮熬得時間太長,蒸發到空氣中的水汽,都帶上了酸苦的味道。
李錦程把醒酒湯端進臥室時,柏騰剛好醒來。
正半靠在床頭揉眼睛,見有人進來,眯了眯眼。
看到是李錦程時,睜大眼睛,嗓子很啞:“小錦程?”
李錦程把碗放在床頭桌,拉過枕頭給他墊好。
“柏叔叔,難不難受?”
柏騰木訥遲緩地搖搖頭,明顯帶著醉意。
“把湯喝了吧,會好受些。”
“好。”
酒精攝入太多,麻痹了神經。手一使勁就抖,連碗都拿不住。
李錦程垂眼,拿過湯匙,“我喂柏叔叔喝吧。”
柏騰頭腦不清,只會說“好”。
臥室內很安靜,鍾表的走針聲清晰可聞。
以及陶瓷湯匙碰到碗,磕著牙齒的清響聲。
小半碗醒酒湯喝完後,李錦程沒再舀。
指腹摩挲著碗邊,說:“柏叔叔,為什麽要騙我?”
幾乎是沒有任何考慮的,柏騰反駁:“我沒有騙你。”
“明明沒有喝醉,為什麽打電話來......騙我說你喝多了?柏叔叔喝醉酒,只會一個人呆著睡覺,一句話也不說,我都知道的。”
柏騰已經沒有邏輯可言,“現在喝醉了,沒騙你。”
李錦程竟不知道怎麽反駁,收起碗要走。
手腕被握住了,柏騰並沒有用力,手心很燙。
“叔叔想你是真的,想見你也是真的,沒有騙人。”
他臉紅,眼睛也紅,帶著醉意的眼神,似乎有著燙人的溫度,“這三年來,睜眼想見到你,閉眼也想見到你......每天都想見到小錦程。”
李錦程有一瞬間懷疑,柏騰到底有沒有喝醉。
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跳有一陣地慌亂。
突然間,柏騰肩膀傾斜,向他靠近。
能感受到鼻尖呼出的氣息,溫熱地,帶著惱人的酒味。
李錦程身體僵硬,攥緊了褲面。
此時柏騰猛地側頭,俯下身子抓過垃圾桶,聳動著肩膀,將胃裡的東西悉數吐出。
在一陣一陣的嘔吐聲,以及混著酒精味的酸臭味中。
李錦程突然如釋重負,指尖都是麻的,重重地呼了口氣。
他抬起手,拍了拍還在乾嘔的柏騰的背。
作者有話說:
柏騰不行
第八十二章 摸頭
急促的鬧鍾聲準時響起,柏騰立刻睜開了眼。
床墊陷了陷,他起身,從咽喉疼到胃。
柏騰伸手捏了捏山根,習慣性地去摸枕邊的眼鏡。
摸了幾秒鍾,空無一物。他看著床單皺痕幾秒,表情空白到突然緊張。
昨晚的記憶一段一段地閃在腦海中,勉強連成了一條完整的脈絡。
他記得自己和何浪林恣意喝酒,被兩人灌了一整瓶紅酒。後來讓司機載著自己去中心廣場吹吹風,大概是沒忍住又給李錦程打了電話。
後面的事記不太清了,隻記得自己當著李錦程的面又吐又嘔。
如果以上記憶確定是真的,那他在小孩面前所剩無幾的好形象,這會應該是一點也不剩了。
柏騰悔恨地抓了把頭髮,連拖鞋都沒顧得上穿,出門正好碰見穿著整齊的李錦程。
懸著的心落了些,柏騰才確定不是自己喝醉酒神志不清,或者常年服用藥物產生了妄想症。
此時柏騰竟有些拘謹,揚起唇角,“昨晚叔叔給你添麻煩了。”
李錦程沒說什麽,隻叫他洗漱好下樓吃早飯。
柏騰搬回別墅,沒再請住家阿姨。
一般的清潔工作,和餐食都是自己準備。若實在趕上忙,沒時間打掃,才會叫鍾點工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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