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深委婉拒絕:“沒事,我等下就走了,晚上的飛機,讓我單獨和栗子說會兒話。”
栗遲昕聞言猛地抬頭,震驚地盯著陸深,眼裡寫滿了難以置信。原以為這次陸深陪他過來是趁機休假的,竟然這麽快就要走了?!他動了動嘴唇,將湧到嘴邊的話忍了好久才吞回了腹中。
唐旭東點頭,順著樓梯指了指二樓,“二樓上去,走廊最裡面,靠近洗手間的那間就是。”
“是門上我有帖歡迎橫幅的那間!”
關萌扯著嗓門喊了一聲,就被溫笛在後腦杓上輕輕拍了一下:“我都不想吐槽你那整的是什麽辣眼睛的東西,配色一言難盡就算了,字也寫得那麽難認!”
二樓上去,映入眼簾的空地是一個寬敞的小客廳,沙發組合成U型,正對面的牆上是一塊屏幕,茶幾上散落了幾個遊戲手柄,一看就是戰隊成員的休閑娛樂區。
小客廳左側是整個二樓最大的、也是唯一帶有衛生間的臥室,不用想就知道是隊裡唯一的女孩子關萌住的地方。
相比下來男性隊員的房間更像樸素的單人宿舍。從樓梯上來,右手邊就可以看見一條走廊,走廊的左側是隊員的房間,每個門上都掛著小牌子,用可愛圓潤的手寫體寫著他們的ID。
最靠近樓梯口的是溫笛的房間,牌子上寫著windy的字樣。字體風格和他本人相去甚遠,內斂而沉穩,蒼勁有力,難怪有資格嫌棄關萌的字醜。
再往裡大概是牧野的房間,門上乾乾靜靜,只有一個大寫字母M的貼紙。房門緊閉,推著箱子路過的栗遲昕無端感受到了一種壓抑。
緊挨著牧野房間的,就是他未來將要居住的地方。
門上掛的小牌子是關萌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奇怪貼紙拚成的底圖,上面曲裡拐彎寫著“歡迎新隊友”幾個大字,不仔細辨認還真的認不出來。
“哥!你怎麽這麽快就走了!”
行李才剛放下,栗遲昕就迫不及待地問出了口,語氣裡夾雜著抱怨,和些許不舍。
陸深看著他急切的神情,雙眼微微有些通紅。男兒有淚不輕彈,栗家一向這樣教育孩子,所以哪怕他心裡有諸多情緒,也只會像現在這般隱忍,或是伶牙俐齒地打著哈哈混過去。
“本來我陪你過來,就是心裡放心不下。你爸媽既然把你交給我了,我總要承擔起責任來。現在該看的都看過了,你自己選擇的路,我就是再不放心,也不能替你走啊。”
栗遲昕垂著腦袋,喪氣地嘟囔:“我還以為你可以多住幾天的呢……”
陸深失笑:“我也是有正經工作的。你以為就靠每天直播忽悠兩個小時就能養活你了?好好乾,哥還指望著你打比賽拿獎金來養家糊口呢。”
栗遲昕有些羞赧,自己的野心抱負放在心裡是一回事,被人拿出來說卻是另一回事,尤其是調侃他的還是親如兄弟的陸深,就更不敢打馬虎眼對待了。
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深哥,放心吧。”
陸深看著這小鬼頭眉眼間逐漸長開的模樣,萬般感慨湧上心頭。當年站在邱阿姨身後,仰頭對他投來好奇目光的那個小孩,居然現在快和他一般高了。
當初答應邱阿姨一定會照顧好她兒子的承諾,他真的有好好兌現嗎?陸深心底有些迷茫。
“讓他遵從自己的內心活著,不要因為我們而有任何顧慮和束縛。”這是栗遲昕母親的囑托,陸深從來不敢忘記。
他能肯定的是,現在的栗遲昕確實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成長為這樣的他,是他親生父母所期待的嗎?
他走進栗遲昕,摸了摸他有些堅硬的發頂,沉聲說道:“當時你想去LT戰隊的青訓營時,怎麽跟我說的,你還記得嗎?”
栗遲昕點頭。他清澈見底的眼眸裡,是和那天一模一樣的堅定和執著。
“哥,我想去LT戰隊的青訓營!”
那天他拿著填好的申請表,頭一次無比嚴肅地提出要和自己談一談。
那天,陸深仿佛在栗遲昕的眼底看見了星辰萬裡。
似乎從那天起他才算真正了解栗遲昕這個人。這個看上去沒心沒肺的小家夥,把自己的心情藏得比誰都深。
拜家裡有個開網吧的大伯所賜,在那個電腦還沒有開始普及的年代,栗遲昕就已經站在了同齡人的前面,網齡幾乎要從他還沒上小學算起。
當然,在一群帶著新鮮勁打遊戲的年輕人裡,他這種坐在大伯腿上玩掃雷、蜘蛛紙牌的小不點簡直不夠格。
後來,放學後幫大伯看店的時候已經開始跟店裡那些不務正業的哥哥學著玩CS了。再後來就著了FPS遊戲的迷。從反恐精英到戰地系列,從使命召喚到彩虹六號,栗遲昕深陷這種第一人稱視角射擊的遊戲無法自拔。
可他不是那種傳統的沉迷遊戲的網癮少年,顧及著家裡兩位又要忙工作又要操心著他的父母,硬是掐滅了自己心中隱隱跳動的小火苗。
那天,栗遲昕告訴他,自己在遊戲裡認識了一個朋友,那個人在自己這個年齡成為了職業選手。挺過了21世紀初中國電競大洪荒的時代,那個人一戰成名,留下了自己最輝煌的戰績。
陸深沒忘,說這些話時栗遲昕眼裡是蠢蠢欲動的光芒。
“哥,我不是一時腦袋發熱,也不是只有孤勇。那個朋友曾經跟我說,我有打職業的水平,那個時候我才多大!初中!現在的我,比以前還要厲害,我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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