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母子兩站在一起,才能直觀感受到兩人面容上的肖似。
陸安弛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說:“如果不是簡記者及時,我們沒法那麽快找到他們的蹤跡。”
簡妮不動聲色地蜷起手指,瞥了一眼秦月章,微笑著說:“我動了些關系,查了微曜旗下投資的產業,只有這個微光殯儀館最蹊蹺可疑。能夠幫上忙,自然是我的榮幸。”
謝寧上前來,說:“陸局,嫌疑人已經全部落網,現場也封存完畢。”
陸安弛對著簡妮和秦月章略一點頭,帶著謝寧率先上了警車。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這樣一個涉及多條人命,時間跨度至少二十年的大案,足以讓他們加班到天亮了。
“轟隆”一聲巨響,天邊炸開一道震懾人心的雷鳴,而冰冷的雨滴隨之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這場醞釀已久的雨,終於抵達人間。
“走吧,兒子。”簡妮撫摸著自己被雨淋濕的頭髮,快步拉開自己的車門,回頭看向在黑暗中佇立的秦月章。
他身後是燈火通明的殯儀館,背對著光線讓簡妮看不清自己兒子此刻臉上的表情,但她直覺那一定不怎麽好看。
雨已經越來越大,簡妮又重複了一遍:“秦月章?”
秦月章終於走過來,頭髮被雨滴打濕了,軟軟地貼在額頭上,卻並不顯得狼狽。反倒是簡妮從沒有看見過自己一向正經理性得過分的兒子有這麽“可愛”的時候,不由得輕松地笑了笑。
她是應該輕松的。
畢竟當年的“公路少女猝死案”她牽涉其中,但現在已經完美地把自己摘出來了。
幸好她有個這麽能乾的兒子。
是的,從一開始,發現微光殯儀館有問題的人,就不是她,而是秦月章。秦月章也早就知道了療養院的位置,只是故意拖延等到裡面的人全部撤離之後,才報出了衛星定位。
哪個兒子不幫著自己的媽呢?簡妮有些得意地想。
兩人坐上車,簡妮開了暖氣,剛發動汽車,在引擎的鳴響中,她聽到了自己兒子的聲音也夾雜其中。
“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
簡妮握著方向盤的手一僵。她轉過頭,不解地睨著秦月章,企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玩笑的痕跡。
秦月章也確實笑了,輪廓鋒利的臉頓時柔和下來,可看向簡妮的眼神卻和看一個普通人,一個他的病人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就算我不幫你,你也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才能利益最大化的,對吧?”
簡妮這才細細地打量起秦月章,兩雙及其相似的眼睛對上,她驚覺原來她從不了解自己的兒子。
簡妮不想被這個小子壓了勢頭,滿不在乎地勾起唇角:“當然。”
她已經想好了明天的新聞頭版是什麽內容了。
唔……取個什麽標題好呢?
《二十年沉冤得雪,玫瑰案引驚天案》?
《暴雪之下藏白骨,微曜背後藏禍心》?
至於她簡妮?她是受到奸人蒙蔽後,幡然醒悟揭露真相的鬥士啊!
第73章 使命
面前突然有刺目的光,即使隔著一層薄薄的眼皮,晏如也覺得一陣刺痛,終於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一束刺眼的光正正地照射到他的臉上,他偏過頭躲避,抬起手想要遮擋,卻帶出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
手腕上銀亮的手銬昭示強烈的存在感。他坐在審訊室裡,身軀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微微僵硬。
意識有些昏沉,晏如一時回憶不起自己是怎麽坐在這裡的。
他觸犯了哪條法律來著?
“姓名?”
在燈光的那頭,傳來一個很年輕的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
是很熟悉的聲音,晏如下意識覺得,坐在那頭的人應該很重要。
“晏如。”他回應,眯起眼睛頂著燈光直視那頭,想要看清對方的面孔。
“年齡?”那人又問。晏如這回終於看清了對方的長相。
比他差不了幾歲,挺年輕,也挺俊。稍長的額發都規矩地梳到了腦後,眉骨俊秀,是個很正派的長相。
“二十七。”
那人瞥了一眼晏如,面上沒有表情,晏如卻忍不住笑了。
他認識這個人的,很有名的心理學家嘛,和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秦月章。
“職業?”
“無業遊民,做些地攤小買賣。”晏如微仰起頭,因為瘦削而略顯鋒利的面部線條暴露出來,坦蕩得不像個殺人犯。
“你說,你是玫瑰殺人案的凶手?”
啊,是了。
晏如想起來了。
他坐在這裡,是因為他好像殺了一個人,一個叫做魏欽州的男人。
可是為什麽殺他呢?晏如一時竟想不起來。但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或許只是因為那個人該死吧。
“對啊,人就是我殺的。”晏如垂下頭,無趣地撥弄著手腕上的銀色。
“少嬉皮笑臉的,你態度放端正一點!受害者屍體呢?”
晏如這回很實誠地搖搖頭:“不知道。”
“你說什麽?你既然來自首,卻不知道受害者的屍體在哪裡?”隔著並不遙遠的距離,秦月章冷哼一聲,目光是充滿審視的冷冽。
沒來由,這個目光讓晏如很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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