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嚴麗也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對林熾的態度格外恭敬,問什麽答什麽,尤其涉及李庭言的事情,她回答得格外仔細。
林熾摸摸胳膊,總有點不自在。
但這是李庭言家裡的工作人員,他也沒多說什麽。
喝完了一碗粥,又吃了幾口小菜,林熾就沒什麽胃口了。
他病還沒好,摸摸額頭似乎也還是熱,沒什麽精神,吃完夜宵也沒興趣在這空曠的宅子裡轉悠,就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看書。
他看的就是房間裡書架上的書,巧了,居然還跟他的職業有點關系,是一本介紹服裝設計與面料的書。
李庭言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林熾身上披著柔軟的白色睡袍,毛茸茸的,略長的頭髮披散下來,卻又被他隨手找了一個彩色寶石夾子夾住了一邊。
他低著頭看書,那厚重的書攤在他的膝蓋上,身上還胡亂披了一件花紋繁複的鉤針毯子,豔麗的顏色和他很襯。
但這毯子根本沒有好好攏住他。
他只是翻了一頁書,這毯子便從身上滑落了下來,露出瑩白的手腕,隨後又墜在了地上。
“嗯?”
林熾感覺到了,眼睛仍然停留在書上,身子歪過去,一隻手往下摸,想去把毯子撈上來。
但一隻根骨修長的手搶在他之前,把這個毯子撿了起來,放到了旁邊。
林熾這才意識到旁邊有人擋住了光源。
他抬起頭,與站在沙發旁的李庭言視線相撞。
李庭言脫掉了外套,只剩下裡面的黑色高領毛衣,白皙得幾近蒼白的臉,沒什麽血色,眼睛漆黑,這樣背光站著,臉上的神情幾乎有些冷漠。
林熾不由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發現這只是錯覺,因為李庭言微微笑了一下,輪廓深邃的臉很快就變得柔和起來。
李庭言在林熾旁邊坐下,“管家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你醒了,我本來以為你還要睡一會兒,就去了一趟公司。”
他抬手摸了摸林熾的臉,林熾剛剛出了一點汗,臉頰冰涼涼的。
“還燒嗎,我讓醫生再來看一下吧。”
李庭言的行為舉止太過自然,林熾根本來不及反應,他就站起身,用旁邊的座機打了個電話。
很快,門外就有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性戴著口罩走了進來,態度很溫柔地幫林熾檢查。
“目前溫度不高,只有37.8了,但是這個不能大意,也許明天又會反覆,”醫生細心地對李庭言叮囑,“這幾天還是要好好照顧他,好好休息,配合用藥。”
林熾默默坐在旁邊,心想醫生你跟他說什麽勁,他又不是我監護人。
但他又想,可能這醫生是李庭言家的,所以自然而然會選擇向主家報道。
一直等醫生走了,李庭言又想坐過來,林熾卻捂著嘴躲遠了。
“你離我遠點,這病毒會傳染的你不知道啊,看人家醫生還知道戴口罩呢,你怎麽不知道。”
李庭言失笑。
他也沒辦法,往邊上又挪了挪,坐到了沙發邊緣,離林熾遠了許多,問道,“這樣行嗎?”
林熾猶豫了下,勉勉強強放下了手。
但他還是從旁邊撈了個抱枕擋住了自己。
他到這時候終於有心思審問李庭言。
“你怎麽把我帶到你家了,”他仰頭望著李庭言,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你又不是不認識我家住哪兒,就算我睡著了,把我推醒,讓我下去不就行了。”
李庭言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你家裡只有你一個人,你現在又生著病,有誰會照顧你嗎,”他問,“如果我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裡,那跟把你留在昌玉縣有什麽分別。”
“在我這裡,即使我出門了,家裡也會有醫護可以一直照看你,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管家和其他工作人員,這不好嗎?”
李庭言說得慢條斯理,有理有據。
林熾卻聽呆了。
他看了一眼旁邊醫生剛剛留下的藥,花裡胡哨的,有的還是英文,有些看不懂,但無非就是退燒藥之類的。
他又不是沒生過病。
小時候他有一次發燒到快四十度,差一點人就撅過去了,最後還不是硬生生挺了過去。
怎麽到李庭言這裡就大驚小怪的。
林熾有點哭笑不得。
他說,“我又不是斷了個胳膊斷了個腿,發燒而已,我一個人待著也不會出什麽事。”
李庭言皺了皺眉,不喜歡林熾這樣言語無忌,什麽斷胳膊斷腿的。
而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林熾又說,“你家也真是夠豪華的,住在這兒都覺得會迷路,我今天也就不折騰了,明天吧……明天我自己打個車回去好了。”
李庭言眉頭更深地皺在了一起。
“我這裡不好嗎?”
他認真地望著林熾,一雙漆黑的眼被旁邊的台燈染上了一點溫度,專注又柔和。
“我這裡也不缺你一個房間,你知道你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但是這裡明顯對於你養病要更合適,24小時都會有人照料。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回去。”
李庭言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麽,面上又掠過一絲陰影。
他問林熾,“還是說,你只是不喜歡跟我住在一起?”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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