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庭言這裡養病的幾天,李庭言不許他抽煙,還讓家裡的傭人也看著他,害他躲躲藏藏,好不容易藏下這一盒,但因為李庭言總來他房裡,別墅裡的傭人又太多,他一直沒找到機會偷抽。
他從煙盒裡挑出了一根,打火機屋子裡倒是有,手指輕輕按下,哢擦一聲,火花就竄了上來,點燃了煙頭。
林熾深深吸了一口,又慢慢歎出去。
他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按了按自己那顆好不容易平複下來一點的心臟。
他又想起下午霍宇凝跟他說的話,望著他的眼神。
該說不說,霍宇凝真的是有一點堪稱狗鼻子般的精明。
在他剛發現自己對李庭言生出了一點別樣的心思,霍女士就殺了過來,旁敲側擊地關心他,也告誡他不要隨便跟別人玩真愛。
林熾把煙又放到嘴邊吸了一口,淡淡的煙霧在他眼前暈開,他的眼睫輕輕眨了眨。
其實他意識到自己對李庭言好像有點動心,真的也沒多久。
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李庭言千裡迢迢趕赴昌玉縣,出現在他門外的那一刻。
他推開那扇破舊的門,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見李庭言白玉般的臉,心頭就狠狠跳了一下。
他不明白李庭言為什麽要來。
可他心裡卻又十分高興。
他還記得李庭言在他那個破敗的老屋子裡用水管幫他衝刷著浴室的地面,明明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卻在睡前還挽著袖子幫他整理床鋪。
他在旁邊喝著熱牛奶,咬著吸管,看李庭言為他忙前忙後,心裡莫名升起一點突兀的柔軟。
他有一瞬間居然覺得,這一刻就這樣延續下去也不錯。
林熾眨了眨眼,陷在這不久前的回憶裡,眼神也有點飄忽。
當發現自己居然有跟李庭言一直走下去的念頭,他簡直被嚇了一跳,他隱隱意識到自己不對勁了,但又不敢去往那方面想。
他沒有愛過人。
他甚至沒有動過心。
在愛情這件事上,他看上去頭頭是道,誇誇其談,其實根本就是個淺薄的新手,一無所知的那種。
但是最近他越來越無法回避這個問題了。
住在李庭言這兒的幾天,他每天都在期待與李庭言見面。
他的這個房間是可以看見花園的過道的,他在窗邊的沙發上看書,偶爾一抬頭,就可能看見李庭言的車從門內駛來,那一刻他的心就會雀躍起來。
李庭言推門進來看他,他迎上李庭言的目光,總會不自覺地微笑。
一截煙灰顫巍巍地掛在煙上,眼看著就要掉下來,卻被林熾手疾眼快,用煙灰缸接住了。
他咬著那支已經燃了一半的煙,臉色有點陰晴不定。
要說他之前還能逃避的話,剛剛被李庭言壓在身下親吻的那一刻,他卻根本騙不了自己了。
不需要肢體糾纏,春風一度。
他不再是僅僅喜歡李庭言的身體,喜歡李庭言的臉。
只需要一個吻,就能讓他丟盔棄甲。
“搞什麽……也太離譜了。”
林熾輕聲咕噥。
他這麽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見過的尤物不知幾何,時尚圈裡多的書花樣百出的妖精,與他合作過的攝影師,導演,甚至某些頗有身份地位的人一次次向他伸來橄欖枝,他都輕視地拒絕了,毫無所動。
偏偏到了李庭言。
他那遊戲人間的狂妄就失靈了。
說出去都像個笑話。
他向來是輕佻隨性的代名詞,風月場上的浪子,只有他讓別人傷心的份,什麽時候輪得到他為別人瞻前顧後。
這不像他。
也不能是他。
“明天就搬出去吧。”
林熾自言自語道,他盯著天花板,那支煙又燃燒了長長的一截,煙頭一紅一暗,眼看著就要掉下來。
他想,不能再拖了,在事情沒有發展得失控之前,跟李庭言拉開距離。
他現在只是一點可以忽略不計的心動,根本算不上什麽真正的愛意,一旦分開很快就會忘記。
他跟李庭言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陰差陽錯彼此陪伴過一段時光,已經足夠了。
在林熾下定決心的那一刻,那截燃燒得過長的煙灰終於掉落了下來,好巧不巧,就掉在了最上方的毛毯上,把上面的玫瑰刺繡燙了一個洞。
而玫瑰的中間,是一個花體的“L”。
林熾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我靠……”
他手忙腳亂地去拍打,但是沒用,一個黑洞已經印在了那裡。
玫瑰的最中間被燙黑了。
“啊要命,明天都要走了,我還整點事情出來……”林熾歎了口氣,“人倒霉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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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第二天,林熾偷偷抽煙的事情就被發現了。
沒辦法,那張毛毯又不能扔了,就這麽明晃晃地躺在臥室裡,收拾的傭人一眼就看見了,又顧及著李庭言說不讓林熾抽煙的交待,思忖兩秒,還是偷偷報告給了李庭言。
早餐桌旁,李庭言慢條斯理地喝著湯,看不出喜怒,放下湯杓卻不輕不重地批評道,“你都多大的人了,生病了也不知道收斂點,幾天不抽煙能有什麽影響。”
林熾悶頭吃早餐。
今天李家的廚房做了焦糖奶油可麗餅,他挺喜歡的,冒著長脂肪的風險也吃了一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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