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厘把研究方案給他看,張天柒用五秒看完,對雲厘大誇特誇後,直接切入正題:“小姑娘挺不錯,我這邊有個劍橋的朋友,要不你去他實驗室待著?”
沒想到張天柒會給她這麽好的機會,她也聽說過不少研究生會在讀研期間出國交流半年後回來,雲厘露出個感激的笑容,但又擔心張天柒覺得半年太久。
“老師,那我回頭和系裡申請一下交流項目,之前聽過可以去半年,不知道您覺得……”
“半年?”張天柒直接打斷了她,顯得困惑,“你為什麽不去待滿三年?”
三年?
雲厘腦袋一片空白,隻留下唇部翕動:“噢,那這邊我的論文……”
張天柒:“你在那邊會寫論文。”他停頓一下,“翻譯成中文,就是你這邊的論文了。”
雲厘的笑容僵住:“那我的研究內容……”
張天柒:“哦,你和劍橋那邊商量就好了,不用讓我知道。”
雲厘:“……”
怎麽聽都覺得不靠譜,張天柒自己也像忘記了這事一樣,再沒主動找過她。
報名的時候看導師和顏悅色,雲厘也沒想到會這麽坑,以至於其他同學的生活都步入正軌,只有她還居無定所,每天都在發愁。
隻好順著師兄師姐說的,早一些出來實習。
從回憶中回過神,雲厘補充了個來之前就想好的理由:“而且我自控力不太好,拍視頻時作息會顛三倒四。找個實習能讓我的生活規律些。”
“哦哦。”何佳夢表示明白,開始跟她八卦,“杜格菲剛剛在裡邊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沒有。”
“前段時間她不知從哪知道傅識則在這兒上班,就直接找了我老板,說想過來面試。”何佳夢吐槽,“她這面試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老板就直接把這麻煩丟給我了,但我也不好連面試都不讓她來。”
雲厘“啊”了聲。
“她剛剛出來,問我傅識則在哪,我說我不知道。”何佳夢說,“她又問沒來上班嗎?我說來了。她就走了。”
雲厘不自覺往周圍看了眼,確實沒看到傅識則的身影。感覺再不說句話實在有些不知好歹,她勉強擠出一句:“怎麽像來監督工作的。”
何佳夢被她逗笑了:“這麽一想也確實。”
不想在這久留,雲厘以怕打擾他們工作為由,跟她道了聲別就往外走。走出辦公室,剛掏出手機,鈴聲就響了。
是母親楊芳的電話。
在負一層找了個無人的角落,雲厘接起來:“媽媽。”
前兩天雲厘給家裡打電話的時候,隨口提及了今天要來面試的事情。這會兒楊芳打過來,不出所料,果然是來關心她面試的如何。
雲厘情緒低落:“好像不太好,我也不知道。”
“也沒什麽,這些都是社會經驗,都需要積累的。”楊芳安慰道,“不管這次有沒有好的結果,對你來說都是有收獲的。”
還沒接話,那頭忽然響起雲永昌的聲音:“這臭丫頭本來性子就內向,跟陌生人話都說不好,非要一個人跑去南蕪那大老遠的,以為好玩是吧?現在後悔了吧?”
雲厘被這話刺到。
噌的一下。
一股無名火湧起。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內向似乎就成了個貶義詞。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個詞,從別人口中聽到,卻會覺得對方是在指她不善交往、不善言辭、孤僻又不合群。當有人拿這個詞來形容她時,雲厘會覺得抗拒,無法坦然接受。
像是成為了,一個她不想讓人察覺且提及的缺點。
雲永昌這個態度,也是他慣用的手段。他向來頑固,讓他認錯比登天還難,不論是對妻子還是兒女。這話看似是在責備雲厘,實則是以這種方式,讓她服軟接過這台階。
以往雲厘都不想跟他吵太久,每次都順著他的意。
但這次她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雲厘盡量心平氣和道:“嗯,也不是什麽大事情。如果這家公司不要我,我就給下一家公司投簡歷。”
雲永昌的語氣更凶了:“說的什麽話!西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是吧?”
雲厘:“我沒這麽說。”
雲永昌:“那現在就給我訂機票回來!”
雲厘:“我不要。”
氣氛僵持。
片刻,雲永昌冷聲說:“行,你現在不回來就以後都別回來了。”
雲厘的火氣反倒隨之被點燃:“我在別的城市讀研工作怎麽了?”
雲永昌沒說話。
“我又沒說一輩子不回去,我每次都是好好在跟你商量,你哪次好好聽了?”雲厘眼睛紅了,話也不由得哽咽,“你除了說這種話還會說什麽?”
隨後,那頭傳來楊芳勸阻的聲音:“你倆父女怎麽一對上就吵起來……”
雲厘用手背抵住眼,飛速說了句“我去吃飯了”就掛了電話。
……
在原地平複完心情,雲厘從包裡拿出粉撲補了個妝,而後又戴了個口罩。確定看不出其余情緒後,才從消防通道回到一樓。
從這個門一出去就是EAW的大門口。
雲厘隨意往那邊一瞥,看到傅識則和杜格菲站在前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她這會兒情緒極差,也無半點心思去顧慮別的東西,轉頭正想往出口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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