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厘關了直播。
今天吃完飯後雲野說自己肚子疼,雲厘還調侃楊芳做的菜給他下毒了。他這會兒窩在被子裡睡覺,雲厘進去盯著他的睡顏,揉了揉他的腦袋。
雲野醒了,見著是她,把臉一別:“走開,我要睡覺。”
本來想當一會兒合格的姐姐,雲厘這下氣不打一處來:“走就走,我明天就回南蕪了。”
雲野立馬坐了起來,“我讓你走開又沒讓你走。”
他皺皺眉,“這才八號。”
雲厘道:“回去給你姐夫補過生日。”她故意道:“哦,我弟可能不能理解,畢竟我是談戀愛的那個。”
莫名其妙被喂了狗糧,雲野無語地把被子一罩。雲厘拍拍手起身,身後突然傳來雲永昌冷冷的聲音,“和誰談戀愛?”
“……”
家裡隔音不太好,雲厘和傅識則打電話時大多只能悄聲說話,也一直沒被雲永昌發現她們的關系。
雲野從被子裡探出個頭,露出同情的目光,雲永昌剜他一眼:“行啊,翅膀硬了,合著你姐一塊騙我們。”
“……”
寂靜的夜晚醞釀著湧動的怒火。
“什麽人?”
“我同事。”
“談了多久?”
“一個月。”
“家在哪?”
“南蕪……”
雲永昌的臉色瞬間沉下去:“不僅要跑去南蕪讀書,還打算嫁那邊去了是吧?咱們西伏沒男人了嗎?”
早預料到會演變成這個結果,雲厘好聲好氣道:“爸你能不能多給我一點戀愛上的自由……”
“給什麽自由!你去南蕪被人欺負了,我們不在那邊誰給你出氣?”他和以往一樣,直接拍板道:“回去就和那男的分手,你才多少歲,要找也得找西伏的。”
雲厘心裡被扎了一下。
“我不需要人幫我出氣,我自己能保護我自己。”她火上心頭。
她不明白,她從小到大謹小慎微的也沒麻煩雲永昌什麽事,他卻總是覺得她無能。
為什麽總有父母會覺得子女應該按照他們設定的人生軌跡行走。
“我見過他父母了,他父母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都是西科大的教授。”
原本是想讓雲永昌能多接受他們一點兒,這句話出來後反而火上澆油,他氣得罵了幾句,直接甩門而去。
雲厘冷著臉回去收拾行李,想著他說的那幾句話,心裡難受得不行。
——你還偷偷見了父母?
——你眼中還有沒有我?
——你現在是嫌我學歷低想去攀個高枝了嗎?
雲永昌不講道理,雲厘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屈從。恰好一親戚辦周歲宴,父母兩人去幫忙,一大早便出了門,雲厘趁他們走了,也拖著行李箱往外走,抬眼,看到雲野也恰好從房間出來。
似乎是剛洗漱完,雲野發梢蓬亂,帶著水珠,臉側還有一道淺淺的睡痕。他耷拉著眼皮,問:“真走了?”
雲厘嗯了聲。
雲野插兜站在原地。
過道狹窄,燈光晦昧。
少年眉目漆黑,人生得高,套了件寬大的棒球服。
離別總是會產生點不知名的情緒,氛圍被沉默與暗光大肆渲染,憑空增添了另一種本不存在的意味。
結合這空蕩蕩的房子,雲野在此刻似是多了重身份。
——大齡不良留守兒童。
雲厘躊蹴須臾,嘮叨地道:“爸媽後天晚上才回來。這兩天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就在外面吃點。”
雲野看她:“哦。”
雲厘:“或者點個外賣。”
雲野:“哦。”
雲厘:“再不然去小姑家吃點也行。”
雲野:“哦。”
“……”接連的三個單字,仿若帶了情緒。雲厘不明情況,卻難得好脾氣地問,“怎麽只有這反應,你對姐姐有什麽意見嗎?”
“沒有,”雲野說,“就覺得像放假了。”
“?”
雲野側頭,慢慢複述:“外面吃點,點個外賣,小姑家吃……”他停頓了下,問:“神奇吧?”
雲厘沒聽懂:“什麽?”
雲野聳肩:“你走了我反而不用下廚了。”
雲厘:“……”
突然被他這麽明嘲暗諷,雲厘說完,雲野接過她的行李箱,走向玄關。
雲厘是真沒想過,讓雲野煮了兩頓泡麵,就能讓他有如此深厚的怨恨。
下樓後,雲厘看了眼手機。轉頭,對幫忙拉行李箱的雲野說:“好了,我走了。你回去寫作業吧,我去車站就幾步路。”
“你坐公交?”雲野把行李箱放下,“你這不是還拖著個行李箱。”
“也不重。”
“你不累麽,我送你去機場。”
“怎麽送?”雲厘好笑,“跟我一起坐公交啊?”
“怎麽可能。”雲野囂張地挑了下眉,從兜裡掏出把車鑰匙,在手裡掂了兩下,“我開車。”
“……”
這話聽著讓人感動。
但如果能換成,雲野是個成年人,的前提。
雲厘覺得自己應該會更感動。
她不可置信地敲了下他的腦袋:“你又上哪弄來爸爸的車鑰匙?”
這一下猝不及防,雲野皺眉:“就在桌上。”
“那就讓它好好呆在桌上,”說著,雲厘沒忍住又敲了他一下,“它是朝你招手了嗎你非得拿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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