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要,雲厘給他一點時間,他會變回以前的傅識則。
停了車,傅識則喘著氣,渾身濕透走到七裡香都的門口,抬起手的時刻,就那麽一瞬,他突然想起來。
哦,她不喜歡他這副模樣。
他不該用這幅落魄的模樣來見她。
傅識則離開七裡香都後,開車到了南蕪市公墓地,烏雲密布,下午三點便像夜晚。
黑黢黢的路上只有傅識則一人。
按照熟悉的路線,他走到他常待的那個位置,照片上的人笑容若初。
“外婆走了。”
江淵不會給他答覆。
“我還有厘厘。”
他想起去西伏的那天,時隔一年半,他回到控制學院的實驗樓,他去到江淵的辦公室,發現他的工位已經被替換掉了。
上面工工整整擺著其他人的電腦、筆筒、筆記本、外套。
明明以前有無數次,他進去的時候,看見的是江淵的外套。
沒有人記得他了。
心裡的缺口更大了。
他呆滯地走下樓,他看不太清楚眼前的路,隻覺得黑暗綿延不斷,刹那間他看見了盡頭。
她的臉凍得通紅,眼中帶光,將卡夾遞給他。
心中的缺口補上了。
傅識則重複了一次:“我還有厘厘。”
語畢,他又自嘲地笑了聲:“厘厘七年前見過我。”
他垂眸,背靠著石碑,將自己蜷起來:“她想要的,喜歡的,是那個傅識則。”
“我不敢告訴她。”
“那個傅識則,回不去了。”
“我不敢告訴她。”
他喃喃自語,雨水進到眼中。夜闌不醒,他在夜幕的包裹下,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第60章
發著高燒,傅識則回江南苑一下子睡了兩天,半睡半醒間總是見到雲厘。
傅識則是被疼醒的,腹部在痙攣,如刀割一般,他額上密密麻麻的汗,眼前是醫院病房雪白的天花板和白燈管。
因昏睡兩日的斷食,兩年不規律的飲食和酒精在一夜間回報了他。
傅東升見他醒了,連忙起身:“你別動,躺著躺著。”
傅識則皺眉:“怎麽回事?”
“胃穿孔。不是大問題,爸媽給你安排好了,下午做手術。”傅東升安慰道,“兒子你別怕啊,小手術,睡一覺就好了。”
“……”
傅識則頭很重:“葬禮結束了麽?”
傅東升點點頭,安慰他道:“難過是正常的,老人家年紀到了,咱們得接受這個事情。之前你給我發的和厘厘的照片啊,我給外婆看了。老人家應該沒什麽遺憾了。”
傅識則默了會,問:“現在幾點了?”
傅東升看了眼手表:“下午一點。”
隱隱約約記得倒下前是凌晨,傅識則問道:“今天幾號?”
“26號。”
——過了兩天。
兩天沒有跟雲厘聯系。
傅識則唇色發白,問他:“我手機呢?”
“兒子,能不能先治病……”
“手機。”
傅東升無奈地去旁邊的包裡翻了翻,拿出他的手機。開機要等十幾秒。
等待過程,傅識則的五指掐進了自己的腹部。
開機了,他立刻切到和雲厘的聊天界面。
昨天早上的信息。
雲厘:【我弟生病了,我現在回西伏,你能陪我一起回去嗎?】
沒有新的信息。
“爸,手術晚點做吧。”傅識則抿著唇試圖起身。
撐直身體的時候,劇烈的疼痛讓他全身再度弓成一團。他的身體往一旁側倒,吊瓶被他扯到地上爆裂成碎片。
-
這兩天南蕪下了大暴雨,黑壓壓的雲悶得人喘不過氣。雲厘宅在家裡,做著她看不懂的題目。
南理工已經開學了,這學期的課比較多,也比較難,第一周的課程她就有些跟不上。
如果傅識則在的話,應該會好很多。
雲厘做題做累了,盯著旁邊的空座位,發了會呆。
下雨的這兩天,雲厘沒有收到傅識則的微信和電話,她主動發了幾條信息,傅識則也沒有回。
她心裡難受,但也覺得很正常。
就好像,一切就應該這麽發展。
傅識則沒有來找她,應該是想分手吧。
她不知道一段戀愛走到盡頭是什麽樣子的,畢竟她沒有試過。
她也沒有主動找他。
她好像也有點累了。
雲厘吸了吸鼻子,繼續做題,她努力地維持自己的生活正常,似乎能欺騙自己,一切都是好的。
楊芳給她打電話的時候,雲厘正絞盡腦汁在和一道題目搏鬥。
楊芳的語氣有些焦急:“你弟弟這昨晚開始發高燒,三十九度,吃了藥怎麽也沒見好啊。”
她的脾氣軟,遇事也不會處理。聽這語氣,雲厘也沒太當回事,她自己每隔一兩年也會發一次燒:“他這年齡了還能燒成這樣,趕緊去醫院掛個水退燒。”
“燒得稀裡糊塗的,說話都不利索了,就一直在數數,一直咕噥著一一一。”楊芳的語氣著急,“我讓你爸趕緊回來吧,我架不起來你弟弟。”
雲厘安撫了她幾句,雲永昌便到家了。
雲厘掛了電話,放下手裡的筆。她的思緒停住,想起之前幾次電話,雲野皺著眉說身體不太舒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