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驚地看看光潔無暇的手背,又看看歪著腦袋與她對視的小狐狸,眸中閃過訝色。
而小狐狸身上還堆著泡沫,一雙耳朵微垂,看著她的眼神透著忐忑,瞧著很是惹人憐惜。
恍惚間,小狐狸的模樣和她腦中某個身影對上,她突然有些頭疼,意識亦逐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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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夢境戛然而止。
長寧驟然睜開眼,卻覺手肘有刺痛感傳來。
她下意識抬手去看,卻見那枚小小的薔薇花印閃著微光,指尖觸碰那一小片肌膚時,溫度很是灼燙。
不同與以往夢醒就什麽都不記得,這一次的夢,她記得很清楚。
連其中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也都很清晰。
會是因為這薔薇花印嗎?
而這場夢,是只是夢,還是她過去真實發生過的事?
長寧還未想明白,花印光芒已然淡去,那一小片肌膚的溫度也恢復了平常,轉而開始發燙的,是腰間的羊皮紙。
眼見窗外天色迷蒙,約莫是晨起光景,她扶著床沿,慢慢坐起身來,將羊皮紙取出,在眼前展開。
古樸泛黃的紙面上,四處星紋印記已然亮起了一處,上面以淺淡筆墨繪上了一朵薔薇花。
指尖觸碰上那朵墨色薔薇的同時,長寧明顯感覺體內溫度發燙,靈脈內的靈力充沛到仿若要溢出來。
這次進入瘴源,將之成功消除後,瘴源消散時釋放出的大量精純靈力,盡數移交至她體內。
若能全部吸取煉化,她的實力會有可怕的飛躍。
屆時,若再遇上那裴照一般實力的修士,長寧有信心在他將要開口前,便讓他徹底閉嘴。
只是那靈力數量過分龐大,並非她朝夕間便能消化的,若是強行煉化,恐怕未必能壓製住。
長寧想辦法將這些靈氣囫圇驅出體內,讓羊皮紙勉強做了容納大部分靈氣的載體。
只是這羊皮紙似乎頗有靈性,待在腰間時很不老實,隱隱有想引誘她吸收這些靈氣的意圖。
長寧心中生出些警惕,反手便將那些靈氣封得很嚴實了。
而後,才將目光轉向了那處將要去往的新瘴源。
蓉城。
似乎是因為此處瘴源還未正式開啟,羊皮紙並未給出什麽提示,但大抵還是與執念有關的。
而據她近日了解到的消息看,這蓉城似乎很不簡單。
早在五十年前,蓉城便已是一座隻可進、不可出的鬼城,原本居於城內的人永遠無法踏出城池一步,那些新入城的人,亦在入城後便斷了音訊。
面對如此古怪情況,各大宗門皆有派弟子前去探看,可折了數名精銳弟子不說,那些僥幸得以逃出城的弟子,也都缺失了那段在城內的記憶。
可以說是詭異至極。
而後來,似是為了避過各宗門的追探,這座城池在某一日,徹底消失在了沉沉霧靄中,無處尋蹤。
而就在月前,繚繞在那處的重重霧靄突然散去,憑空消失數十載的蓉城再現於世。
由於眾宗門暫急於消除新瘴源的任務,探訪蓉城之事,便交由了臨城。
原本這蓉城便是附屬於臨城的存在,此事交由臨城來辦,也是情理之中。
而臨城日前傳來的消息裡,只有八個字——邪祟橫行,晝伏夜出。
如此看來,此次的新瘴源恐怕就是依托於這鬼城而生,瘴源將要開啟,這蓉城也得以再見天日。
這鬼城本就危險重重,還要在這樣的凶險中找到瘴源的執念,並予以化解,便是難上加難。
可無論是如何的難,總歸是要去試一試的。
將羊皮紙重新收好,長寧翻身下了床,簡單洗漱後,對鏡整理衣裝。
望著鏡中神情淡漠的女子,她嘗試著彎一彎唇角,於是鏡中女子面上便呈現了一個僵硬的笑。
長寧想,真難看。
她沒再勉強嘗試,稍理衣發,便出了屋。
她並沒有什麽行囊,來的時候身側只有一把劍,去的時候也是。
唯一的不同,只是身後多出了個如影隨形的少年。
出屋再看到慕辭,長寧面色有些許的不自然,腦中又浮現了那團蓬松柔軟的大尾巴。
好在此時江知夏也在門外候著,要給他們送行,算是緩解了些許尷尬。
江知夏眼淚汪汪地看著長寧,許是離別在即,她膽子大了許多,嗚嗚咽咽地將頭靠在長寧肩畔:
“阿寧姐姐,你一定要保重,我一定一定盡早來找你……”
說著,她抹著眼淚,還想在長寧肩頭蹭一蹭,卻感覺腦後一道視線宛若尖刀,狠狠對準了她的後腦杓。
江知夏一哆嗦,突生了些膽寒感,下意識便放開了抱著長寧的手。
不必說,她也能猜到那目光來自誰。
那日在眾人面前展露瘋狂一面後,慕辭便不再偽裝,直接展露出了可怕偏執的內裡。
又或者,他從來沒打算在眾人面前偽裝過,他的柔軟溫順,他的緊張羞怯,從來只是對長寧一人。
悄悄瞥一眼仿若面色如常的慕辭,又看長寧一無所知的模樣,江知夏心頭很是猶豫。
猶豫著要不要告知長寧,少年對她那堪稱可怕的佔有欲。
他絕非看上去那樣柔弱無害。
可話至口邊,對上慕辭望過來似笑非笑的眼神,江知夏心頭一抖,那話便又落入了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