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三郎抿了抿嘴唇,他深吸口氣,終於還是開口:“是……蒙汗藥是我同張大夫買的,也是我親自放入金瘡藥之中的,但是……”
“但是給夫人下藥,然後把夫人搬去柴房,都是……都是老爺命令的。”
孫三郎嗚嗚咽咽哭了出來。
“我是文家的家生子,承蒙老爺不嫌棄,才能脫了奴籍當管家,老爺的命令對我來說便如同聖旨一般,我不敢違抗。”
“我真的沒想謀害夫人,這都是老爺的意思。”
趙瑞垂眸看著他,聲音依舊冰冷:“你真的沒想謀害潘夫人嗎?之前你悄悄去文家手中的商鋪查帳,難道不知潘夫人才是貪墨家財的人?”
孫三郎的臉色驟變。
趙瑞道:“潘夫人貪墨家財,卻把罪責一股腦栽贓到你身上,你難道真的不恨她,不想讓她死?”
“畢竟,若你真的因此被趕出文家,你將一無所有。”
孫三郎冷不丁被趙瑞說出真相,那張哀怨的臉也繃不住,怨恨如同春日的青草一般,一瞬彌漫至天際。
“我……我不恨。”
趙瑞長歎一聲:“你若真不恨,就不會把縱火的日子拖到昨日。
讓一個高貴的女人不言不語不動,躺在冰冷的柴房地板上,就這麽熬過整整一日,沒有人救她,沒有人憐憫她,甚至沒有人尋找她。
你是不是很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①參考《洗冤集錄》中辟穢方和救死方。
趙瑞:唉,什麽時候才能解決謝家的案子,想給吉祥買首飾,給她買衣裳,讓她戴十個金簪。
謝吉祥:解決案子是好事,但是十個金簪倒也不必……
第68章 紅顏亂12更新:2020-10-15 11:22:57
趙瑞所說的每一句話, 都狠狠砸在孫三郎心上。
他心底裡的所有陰暗心思,似乎都被鏟子一點點挖出,暴露在陽光之下。
孫三郎粗粗喘著氣, 他最終低下了頭。
“所有的計謀都是老爺籌劃, 我只是聽命於老爺而已, ”孫三郎閉眼道, “老爺早就不滿夫人水性楊花,也知曉夫人找了許多情人,所以才決定痛下殺手。”
“當時夫人同劉三公子一起約定要去江黎, 此事被老爺知曉, 老爺便決定不再忍耐下去,謀劃了此次計劃, 他也只不過是想維護文家的臉面罷了。”
孫三郎沒有回答趙瑞剛剛的問題,只是把他早就思考好的話語重新說了一遍。
這些話, 從文正誠吩咐他行事開始,他就反覆在心裡斟酌,就是為了今日這樣的場面。
若是不被抓住最好,若要抓了, 他也不是主謀, 罪不至死。
孫三郎低聲說:“我只是聽令於老爺而已。”
“你可敢當庭作證?”趙瑞問。
家仆狀告主人,若敢以自身性命作證,便可收錄為證詞, 也可作為人證。
若不敢,證詞也會收錄, 但最後不會作為審判家主的主要證據,其證詞效力大打折扣。
雖說孫管家並非奴籍,但他依舊受雇於文家, 亦也可用此條律例。
孫三郎未曾想趙瑞竟會如此問,一時間有些怔忪。
他從小就跟著文正誠,年幼時做小廝,後來年紀漸長,便跟隨文正誠一起出門讀書,算是書童。
待文正誠高中進士,選官出京,他也便順理成章成為了文正誠的管家,被歸還了賣身契。
可以說,他人生中大部分時間都為文正誠而活。
雖然殺害潘夫人確實是孫三郎心中所想,他也有報仇的意圖,可整件事情中,他確實不是主導者。
他敢不敢當庭作證?其實孫三郎是不太敢的。
他這一輩子,仿佛生來就是為文正誠而活,根本沒有反抗他的心思,也完全沒有勇氣。
趙瑞見他神情恍惚,遲疑猶豫,便知道他絕對不敢作證。
“孫三郎,當你把潘夫人如同垃圾一般扔在柴房裡,是不是覺得很暢快?”趙瑞微微傾身,垂眸看向孫三郎,“當時你肯定意
氣風發,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孫管家微微一愣,不知趙瑞是何意思。
趙瑞垂眸看著他。
他臉上的憐憫和嘲弄,仿佛都要凝結成字,一個一個砸到孫三郎身上。
“你說,若是有人作證你為主謀,你會如何?”
孫三郎的表情逐漸凝固了。
“不可能……”孫三郎幾乎無法成聲,“不可能,不可能還有人知道這事,我很謹慎的,沒有人跟蹤我。”
趙瑞輕輕歎了口氣:“你忘了,當時在柴房裡的,不只有你。”
當時在柴房裡的,還有中了蒙汗藥無法動彈的潘琳琅。
孫三郎渾身一震。
趙瑞淡淡笑了:“如果貴府這位潘夫人沒有死呢?你說若是她出來作證,你意圖謀害主母的罪名是否能落實?畢竟,她所見所聞,都是你一個人要傷害她。”
若是潘琳琅真的沒死,並且出來作證,那孫三郎便成了主謀。
他不敢出來作證,最後謀害潘琳琅的罪名,會由他一人背負。
原本可以活,現在卻只能死了。
孫三郎面如死灰,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根本沒有退路。
但他還是猶如被衝上岸的魚,作著垂死掙扎:“不可能……我親自把她放在柴房中的,看著她癱軟在地不能動彈,她不可能還活著,若她還活著,柴房中被燒死的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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