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什麽面脂、薄荷露等物品,不是很值錢。
這些都放開,褡褳中還有個荷包,裡面放了幾兩碎銀,應當是做趁手花費用的。
把東西一樣樣看完,剩下則是一個紅棗木的木雕。
這個木雕很小,也不是特別精致,雕刻特別敷衍,但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主人很愛惜。
這是個小巧玲瓏的紅棗。
蘇紅棗原名就叫蘇紅棗,這是她父母給起的名兒,只有儀鸞司、護城司和阮大知曉,旁的客人都隻叫她紅鴛。
這個木雕紅棗,應該是她的舊物,這麽多年來一直帶在身上,保養得很是仔細。
最後擺在一邊的是一對紅寶石鑲嵌金葫蘆耳鐺。
那兩個墜在金葫蘆下面的紅寶石約有紅豆大小,在蔓藤圍繞下閃著動人的光輝。
很漂亮,也很名貴。
對於這一對金葫蘆耳鐺,謝吉祥不知怎麽,竟覺得有些熟悉。
她戴上手套,把這一對耳鐺擺在面前,仔細翻看。
耳鐺很精致,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絕非凡品。尤其是葫蘆下的藤蔓用了掐絲鑲嵌的技藝,一絲一縷的藤蔓纏繞在葫蘆上,忽明忽暗,亦真亦假。
謝吉祥反覆翻看,在葫蘆底部的角落裡,看到一個字。
不,應該說兩個葫蘆一邊一個字,一個刻著紅色的紅,一個是鴛鴦的鴛,明顯是蘇紅棗的花名。
謝吉祥把那兩個字擺出來給趙瑞看:“這個耳鐺,可以當做二十兩銀子。”
葫蘆是鏤空的,並不重,但因技藝出眾,鑲嵌的紅寶石又大又圓,故而可以賣到高價。
謝吉祥翻來覆去看了看,最後也沒看出別的線索,隻道:“她帶在身上,應當就是想要以後當了還錢。”
趙瑞點點頭,讓趙和澤把這個褡褳收拾好,然後對他擺擺手。
他不說,趙和澤也很明白。
他直接從懷裡取出一塊碎銀,直接遞給了錢老八:“錢把頭,你手下兄弟的工錢,這些可夠?”
錢老八沒想到趙瑞很上道,立即就高興起來:“大人破費了,大人真是好心腸。”
趙瑞用帕子擦乾淨手,又催
著謝吉祥吃了一碗茶,待到潤過口,才道:“錢把頭,不介意陪著本官去亂葬崗看看吧?”
錢老八的臉一下子就僵了。
亂葬崗鬧了兩天鬼,現在是沒有任何人敢去:“大人當真?”
趙瑞冷聲笑了:“本官這輩子還沒見過鬼,不介意見識一下。”
“我倒要看看,是他凶,還是我狠。”
錢老八:“……”
您狠,您是真狠。
鬼都要嚇哭了。
————
作為一個胡同裡的老大,錢老八是會騎馬的。
不過他養不起馬,胡同裡也沒有馬廄,偶爾需要外出的時候,就借胡同口客棧拉磨用的驢。
這會兒謝吉祥和趙瑞坐馬車,他騎著馬,一臉興奮跟在馬車邊上,跟他們講亂葬崗的事。
說是把蘇紅棗扔在亂葬崗,實際上北郊這一代孤寡者不算多,且大齊規定不能曝屍荒野,所以錢老八還給蘇紅棗挖了個墳。
當然了,倒貼錢的錢把頭,不可能給買壽材,隻用草席子隨便裹住,就給蘇紅棗下葬了。
聽到這,謝吉祥還有些唏噓。
當年的紅鴛姑娘多麽風光,身後事淒涼成這樣,也不知她自己是否能想到。
錢老八繼續說:“安葬之後,其實就沒小的什麽事了,曉得還特地盯住義莊的老張頭給她燒七,省得她死不瞑目,過來纏著老子。”
燕京等地做白事都要燒七,也就是頭七的七日每天要按早中晚燒紙供奉,這樣是為了讓死者安魂瞑目。
雖然跟蘇紅棗無親無故,但錢老八這個人辦事不喜歡中途而廢,既然都給人下葬了,燒七不過是舉手之勞,幾十個大子老張頭就能給辦,倒也不費事。
趙瑞透過車窗往外看了一眼,道:“你還是個好人。”
錢老八咧嘴笑了,但是笑了沒兩聲,他又苦了臉。
“唉,我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要是知道這女人邪性,整日裡哭墳,我才不叮囑老張頭,把護城司的衛爺引來了。”
他們這一行,最忌諱出岔子被護城司抓到把柄,沒個三五兩銀子不能解決。
趙瑞道:“哭墳?”
錢老八歎了口氣:“大人一看就沒怎麽來過亂葬崗,亂葬崗裡死人多,沒依沒靠的人也多,死在這裡的人怨氣都重,若
是安安穩穩的還好些,過了頭七也算沒事,但若是不安穩,可就糟了……”
蘇紅棗一看怨氣就很大。
錢老八現在回憶起來都頭皮發麻:“哎呦大人你可不知道,第一日老張頭跟我說那女人鬼哭,我還不信,結果第三日老張頭頂不住,直接上報給護城司,小的就隻得跟衛爺大人們去了一趟亂葬崗。”
“結果到了一看,那女人的墳堆上落滿了烏鴉,一地的鮮血淋漓,烏鴉見了人都不怕,陰森森瞪著我們,可是嚇人。”
錢老八越說越慌:“北郊這邊早就有傳聞,據說人死後若是死不瞑目,鬼魂就會痛哭不止,那女人肯定死不瞑目啊,半夜裡哭得老張頭都不敢動,嚇得差點沒尿在床上。”
這話糙了點,可聽著確實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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