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沒有表白而已,但是吳徹自己知道,並且十分肯定,時冉一直在等他,只要他開口,就能塵埃落定,這一切早就定下了。
可是再想想時渭的話,吳徹隻覺得一股無名的怒火湧了上來。
時冉接受了陸黎的邀請,接受了他的禮物,為什麽?
以前的十幾年,也有過追時冉的男生,但是每一個她都拒絕得十分徹底,更不會收下他們的禮物。
從陸黎一出現,一切都變了。
吳徹不懂,他要問個明白。這裡面不是有誤會,就是時冉在跟他鬧別扭。
時冉走到吳徹旁邊:“等我很久了吧。”
吳徹點點頭,想拉她的手,被時冉避開:“我們是朋友,還是保持朋友該有的距離比較好,你也一定是這麽想的。”
吳徹尷尬地收回手,深呼吸一口氣:“我們去大橋上走走,很久沒去了,上一次去還是你大二去軍訓的時候,我不能去送你,前一天,我們就在這座橋上走了一夜,說不完的話,到天亮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時冉點點頭,沒有拒絕。
不管是因為什麽嫁給陸黎,嫁了就是嫁了,她沒自私到要吳徹一直等著她,永遠不喜歡別人,時冉自認自己也沒那麽大的魅力。
她本來就做好,如果不能改變現實,就把吳徹一輩子放在心底的決定。可是一場車禍,倒讓她想起來不少之前沒注意過的細節。
比方說,下定決心偷偷領證的那天,她早早等在約定的地點,吳徹的失約,到底是陸黎威脅的,還是吳徹害怕影響他自己以後的生活,所以沒有來?
比方說,那個和吳徹擁吻的人,到底是不是十八歲生日時,她去給吳徹驚喜,撞到的那個人。
……
他一邊不讓自己接受陸黎,一邊卻不想做任何事,甚至不想出頭,把一切都丟給她來解決。
明面上有堅決逼迫,不給她任何決定權的父親,私底下有日夜哭泣,煎熬她內心的母親,身邊有個夾帶私貨,趁機謀取利益的大姐,連她自以為的戰友吳徹,都是個徹頭徹尾的叛徒。
時冉本來從不覺得自己有蠢笨到被一群人耍到團團轉的地步,可是她現在十分肯定,這幫人都在利用她的不介意、不在意和十足的信任,淡定又理直氣壯地欺騙她。
甚至不覺得這是欺騙。
吳徹深呼吸了一口氣,停住腳步:“時冉,我知道有些話我應該早點說,我一直不說不是因為我不喜歡你,我是想等到我有能力,你一直都理解的。有這樣的感情和默契不容易,我希望你想放棄的時候,可以……”
“你不想放棄的話,”時冉歪著頭,“明天就拿著戶口本到民政局門口等我。”
“啊?”吳徹嚇了一跳。
“有問題嗎?”時冉望天,“還是你想跟我說的,並不是我理解的這件事。”
吳徹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至少,時冉這樣說,應該是並沒有不喜歡他,今天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激他一激。
“時冉,別鬧,我們以前那些日子就很開心快樂,我們像以前那樣就挺好的,不要再鬧別扭了,好不好?”吳徹眨眨眼睛,感情真摯。
時冉不再在原地站著,而是走了起來:“我沒有開玩笑,不然你以為,陸黎今晚為什麽要來?你要我等,他給不給我時間拖?”
吳徹笑著擺擺手:“他怎麽會喜歡你呢,時冉你別鬧了,男人就是這樣的,他應該是喜歡你姐姐,才故意這麽搞來引起她的注意,你們甚至今天才認識。”
“嗯,你說得很有道理。”時冉繼續往前走,一直沒有停下,直到走到橋的另一邊。
小時候的吳徹確實真實可愛,那個時候他們還不懂生活有那麽多身不由己,固執地認為對方依然和自己是一樣的人。
但是,真實的情況是,他們早就不一樣了,是時冉自己拎不清,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騙自己吳徹從來沒有改變。
越長大越懦弱。
時冉走得很快,吳徹在後面快步跟上,到了另一頭,他以為會像往常一樣,可以在橋上來來回回走著談天,結果,時冉只是從另外的大路往家的方向走了。
“時冉?”吳徹不解地喊了一聲。
“明天我等你電話。”時冉露出一個微笑,就轉身,再也不回頭地走了。
走到家樓下的時候,時謠正在門口焦急地等她。
“二姐,你嚇死我,不就是送個人嘛,這麽久,我以為你被冷面男給拐走了,我都要報警了!”
時謠抱著她嗷嗷哭了起來,“我跟媽媽說那個冷面男怪怪的不好,說你已經走了太久,他們竟然都默認這個情況,我氣死啦!”
給時謠擦乾眼淚,時冉準備帶著她回去,結果一眼瞥到另一個角落,有輛她非常熟悉的車。
陸黎這個人很奇怪,一直開著一輛款式老舊的轎車,從來沒換過,汽車如此,手表也如此,將勤儉節約貫徹得非常徹底。
稍微走近一點,時冉對著時謠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定睛一看,陸黎正在盯著大橋的盡頭,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嗯,她從另一條路回來的,陸黎這個視角,剛好看不到,估計他還以為自己跟吳徹在那邊難舍難分吧?
時謠小聲地在時冉耳邊:“二姐,是冷面男,他怎麽陰魂不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