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在回家路上和人打架,估計也不會受多重的傷。
她不想去給人添亂。
梁可櫻等了幾天, 沒聽到學校裡有人傳起新消息, 便知道他問題不大, 自然而然地放下心來, 乾脆利落地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現在, 被唐司淮這麽一問,她條件反射就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但很快,她又覺得有那麽一絲尷尬。
沈阿姨怎麽連這種閑聊小事都告訴唐司淮……
幸好,唐司淮率先打破了這份尷尬。
他笑了聲,終於開口道:“嘖,說得也是。”
梁可櫻抿了抿唇, “……那學長現在怎麽樣了?”
“已經好了。你呢?最近在做什麽?”
唐司淮早就關注了梁可櫻微博,但她微博和朋友圈一樣,也很少說什麽,大多只是發發畫稿之類。
總歸,看起來有點軟綿綿的沉悶與高冷。
“……”
梁可櫻回頭看了岑瑜一眼。
此刻,岑瑜正低著頭,在研究唐司淮寄來那些漫畫。
她不是梁可櫻,本來也只是應付一下學業,能畢業就行。私心裡,對這種傳統畫家畫冊都沒什麽興趣。相比之下,還是更關注那些熱門漫畫。
不過,岑瑜並沒有不經允許、擅自拆開塑料紙膜,只是拿在手裡看看封面。
完全沉浸其中,似乎對周遭無知無覺。
視線也不曾抬起。
梁可櫻悄然松口氣,手裡握著手機,默默走到陽台上,反手闔上陽台玻璃門。
一切說話聲都會被隔絕在陽台。
岑瑜應該聽不到。
縱然如此,梁可櫻還是微微放低了一點點聲音。
她問唐司淮:“……你是不是知道了?”
唐司淮語氣裡沒有絲毫慌亂,反問道:“知道什麽了?”
“我媽媽的事。”
“……”
這下,連一貫好整以暇的唐司淮也不免遲疑了一下。
梁可櫻垂下眼,“我們分手之前,我給你發了消息,說我媽媽生病了。後來每次我們說話,你都會先問我媽媽怎麽樣了。但今天沒有問。”
有些蛛絲馬跡也算不上蛛絲馬跡。
只能說是福至心靈。
既然梁介鑫都已經知道了周寧的死訊,唐司淮聽說這件事,也就是時間問題。
梁可櫻沒覺得有什麽不能見人的,只是不想把這種事廣而告之,引得旁人無端側目。
但面對唐司淮,她心裡卻覺得不甘願。
“學長,你沒必要覺得同情或者愧疚之類的。”
還特地寄跨國包裹過來。是打算用禮物安撫她嗎?
思及此,梁可櫻欲言又止,“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況且……”
聞言,唐司淮卻是一頓,當即截斷她未盡之語:“我沒有同情你。愧疚倒是有點,當時我還是你男朋友,但是卻沒有能陪在你身邊,抱歉。但是現在不提,只是不想因為這件事惹你傷心。”
“……”
夏日初至。
寢室樓外種的樹木都褪去寒氣,一日一日枝繁葉茂起來。
這會兒,枝乾上,綠色樹葉已經十分茂密,像把綠色大傘,密密實實地攏出一片陰影區域來,仿佛叫陽光無縫隙可鑽。
梁可櫻停頓片刻。
目光漫無目的地落在底下那排樹上。
滿目綠意盎然,讓人心情也跟著沉靜下來,不再波動起伏。
她說:“不用抱歉。我真的沒關系。”
唐司淮似乎有些挫敗,低低歎了口氣,“星星。……不分手好不好?”
此刻,他好像沒有立場寬慰她。
說什麽都被她輕飄飄打回來,隔離在距離之外,一敗塗地。
這種感覺實在不太好受。
梁可櫻訝然,“啊……這個問題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可是老子不想分手。”
“……”
“梁可櫻,我後悔了。”
……
唐司淮一通電話,成功把梁可櫻攪得心神不寧。
不過,主要原因還是地上這一大箱書。
唐司淮那些話倒是比較好消化,反正只是電波,無法化作實物沉積下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消化掉,灰飛煙滅。
但畫冊卻是實物。
梁可櫻看不懂日文,用翻譯器搜了一下這個地址。
軟件翻得磕磕絆絆,並不像是學校地址,倒像是個什麽公司。
她怕弄丟,沒法寄回去,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想了想,乾脆重新塞回箱子裡,塞進了寫字台下面。
反正,唐司淮不是說暑假見麽。
那他暑假應該會回來。
到時候直接還給他好了。
梁可櫻塞好紙箱,拍了拍手,似是要將微不可見的灰塵拭去。頓了頓,又拉開了抽屜,將裡頭一個小盒子拿出來,放在掌心,漫無目的地轉了幾圈,也扔進了那個裝書的紙箱子裡。
盒子裡是她生日那天,唐司淮送給她的星星項鏈。
原先她一直帶著。
早就習慣得好像身體一部分。
到要出租房間、給周寧收拾遺物那會兒,梁可櫻從周寧衣櫃裡翻出一個首飾盒,這才又猛地想起來。
她摸了摸星星吊墜。
猶豫大半天。
最終,到底是將它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