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個人就像如入冰窖一般,本來就不算好看的臉色此時更是一片灰敗。
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注意到她了,所有人都看到了顧無憂,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剛才還起哄的最厲害的一些人這會都灰敗著臉色,訥訥喊人,“樂平郡主。”
顧瑜站在屋子裡,看著顧無憂,就跟僵住了似的。
她不知道顧無憂聽到了多少,她只知道自己這顆心像是被人輕輕扎了根針,疼得厲害......她好像,又做錯事了。
所有人都在猜測顧無憂會怎麽做,跟以前一樣大吵大鬧一頓,還是回頭跟人去告狀?但顧無憂只是淡淡看了她們一眼,然後就二話不說,直接解了身上裹著的鬥篷往最後走。
顧瑜見她過來的時候,嘴唇微張,她想說些什麽,但什麽都說不出。
只能呆呆地看著顧無憂和她擦肩而過。
下午的課,顧無憂的狀態好了許多,托著下巴認認真真聽講,偶爾顧瑜回頭的時候,能看到她臉上掛著燦爛的笑。
申時(15:00-16:59),到了放學的時辰。
蕭意收拾好東西,便和顧瑜笑道:“阿瑜,走了,東街上新開了一家脂粉鋪子,我們一起去看看。”
這要放在以前,顧瑜肯定早就答應了。
可今天,她不知道出於什麽緣故,竟遲遲都說不出一句話,目光不自覺往最後看,顧無憂已經在收拾東西了......她知道今天是大伯送她過來的。
那現在,顧無憂要怎麽回去?
是有人來接,還是跟二姐一起回家,要不......她心裡有些猶豫。
但顧無憂顯然沒有注意到她的猶豫,她收拾好東西過來,看到顧瑜和一群人坐在一起也就沒和她說什麽,自顧自往外走了。
“阿瑜?”蕭意又喊了她一聲,“你怎麽了?”
顧瑜看著頭也不回離開的顧無憂,搖搖頭,啞聲道:“沒事,走吧。”
*
不置齋要比平朔齋晚兩刻鍾放學,正好顧迢還在準備明天的課,也就省了顧無憂想法子拖延時間,她在心裡算著時辰,一到點,就催促道:“二姐,好了嗎?”
“好了。”
顧迢把桌子的曲譜收拾好,衝她笑道:“走吧。”
等走到外頭,馬車已經少了一半,昌榮齋的人大多是住在書院,這會留在外頭的大多都是不置齋的人,顧無憂看了很久,也沒看到李欽遠的身影。
傅顯等人倒是都在,不是騎馬就是坐馬車。
怎麽就沒有她的大將軍呢?
顧無憂擰著眉,裹著鬥篷立在寒風中,心裡猶豫著是不是該再等等。
顧迢聰慧,怎麽會不知道她的心思?見她這般,就壓著嗓音和她說道:“七郎住在書院。”
“啊?”顧無憂呆住了。
鹿鳴書院是提供住宿的地方,但那大多都是供昌榮齋那些成績好家世普通離家遠的學子居住的,但凡是離家近的,誰願意住在書院?
顧迢看她呆呆的樣子,歎了口氣,“上車說吧。”
等上了車。
顧無憂便連忙問道:“二姐,他為什麽不回家啊?”
“七郎和家裡的關系並不好。”馬車裡有一直煮著熱水,顧迢倒一碗自製的花茶遞給顧無憂,“早些年,七郎便常住在金台寺,後來進了書院,大多便住在書院。”
“他那個家,估計只有逢年過節才回去。”
“那他——”顧無憂訥訥張口,卻什麽話都說不出,比起旁人,她最了解失去母親是什麽樣的滋味,也更明白父親有了新的夫人,是怎麽樣的。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心裡更加疼惜大將軍如今的處境。
這樣的情緒直到回了家也沒轉好,害得顧無忌直以為她在書院受了什麽委屈,連聲追問道,“蠻蠻,是不是書院裡有人欺負你了?”
今日顧九非也在一起用膳。
顧無憂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顧九非便讓他一起過來了。
這會聽到顧無忌的詢問,一直沒說話的顧九非也朝顧無憂那邊看了眼,見她神色怔怔的樣子,他也不由皺了眉。
他是不喜歡顧無憂,甚至想看顧無憂摔落泥坑。
但真的看到這個明豔高傲的人露出這樣的神情,他心裡又覺得有些不大舒服。
“......沒。”
顧無憂從思緒中回過神。
她不想讓父親擔心,勉強露了個笑,“就是有些累了。”
“真沒有?”顧無忌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顧無憂搖搖頭,見他還是一副擔憂的模樣,便無奈道:“誰敢欺負我啊?”
顧無忌想了想,也是,蠻蠻這個性子,還真沒人敢欺負,“那你要是覺得累,明天就別去了,在家好好休息一陣子,什麽時候想去了再去。”
顧無憂一聽這話,急聲道:“不行!”
眼見屋子裡的人都朝她這邊看來,才又乾巴巴的說道:“我挺喜歡書院的氛圍,而且我才去了一天,就這樣不去了,別人該怎麽說我?”
她好不容易才能近距離接觸大將軍,怎麽能不去?
顧無忌向來疼愛顧無憂,見她當真喜歡也就沒再多說,他其實今日情緒也有些不大對,自打早間聽蠻蠻喊了一聲“爹爹”,他就一直覺得自己處於半空中,腳輕頭重的。
有心想問一問人,但又怕蠻蠻厭煩,隻好一邊給人夾菜,一邊想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