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也在一旁,拿著個撥浪鼓,氣呼呼地說道:“我每次巴巴給你拿來那麽多好東西,你都不拿正眼看我,以後不和你玩了。”
“你啊——”
莊氏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笑得一臉無奈。
顧無憂看著懷中的小家夥,他穿得特別喜慶,繡著萬福的大紅褂子,還戴了個瓜皮帽,眼睛又黑又亮,此時正盯著她看,也不知道想到什麽趣事竟還咧著嘴衝她笑。
本來還有些緊張的心也因為這個笑容化了開來。
顧無憂忍不住想,若是她跟李欽遠也有孩子的話,那一定會像這個孩子一樣可愛。
前世她一直遺憾沒能和李欽遠擁有一個孩子,這輩子的話......應該可以得償所願了,想到這,她又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都幾個月了,怎麽還沒動靜呢?
難不成......
莊氏心細,見她這般神情,便猜到她在想什麽。
恰逢外頭宮人來傳話,說是可以開膳了,莊氏便笑著起身,“走吧,長平,你領著各位夫人先去。”又讓乳娘把小皇孫抱著去裡頭歇息,和顧無憂出去的時候,這才低聲說了一句,“別多想,你嫁給李小將軍才多久,這是正常的。”
“我也是嫁給太子爺半年後才懷上,有些婦人都得等到一年後。”
“不過你若是著急,我那倒是有個滋補的方子,回頭我讓人給你悄悄送過去。”
這樣的私密事拿到外頭說,顧無憂臉紅的不行,“我,我也沒那麽著急......”看著莊氏含笑的雙眼,又臊得低下頭,甕聲甕氣地說道:“謝謝嫂嫂。”
“謝什麽,都是一家人。”
莊氏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領著她往外頭走。
這裡女賓熱熱鬧鬧的吃著酒說著話,外頭男賓那自然更是熱鬧非常,可也有人沒融入這樣的熱鬧處,那人便是晉王蕭恪,他同蕭景行道完賀之後便自己找了個清淨地坐著。
他握著一壺酒,坐在亭子裡,自斟自飲,看著不遠處的熱鬧景象,唇邊泛起一抹譏嘲的笑。
又有誰還記得,他的生辰也在七月?
就因為和蕭景行相差沒幾天,所以從小到大,他都被人遮掩鋒芒,連個像樣的生辰都沒過過,雖說父皇每次都會讓德安給他送來禮物,可這怎麽能一樣?
他也是皇子!
他也姓蕭,比蕭景行差不了多少......
憑什麽蕭景行的生辰就能辦得這樣有聲有色,人人恭賀,而他呢?只能孤零零一個人,連個祝賀的人都沒有。
越想。
蕭恪心中的憤恨便越發藏不住,沒法和人訴說,他只能低著頭喝著悶酒。
“王爺怎麽一個人在這?”
亭子裡突然走進來一個人,蕭恪抬眼看去,訝道:“承佑,你怎麽來了?”
趙承佑笑笑,坐在蕭恪身邊,“我看王爺一個人在這,便過來看看。”
“你不該來的......”蕭恪唇邊泛起一抹譏嘲的笑,“這樣的日子,你應該待在那,而不是和我這樣的人為伍。”他說完又給自己倒了一盞酒,苦悶的仰頭飲盡。
趙承佑溫聲說道:“我一直都記得,在我還只是一介白衣的時候,王爺是怎麽待我的。”
他邊說,邊給蕭恪倒了一盞酒,像是為人不值一般感歎一句,“王爺也是皇子皇孫,不該被這樣冷落。”
蕭恪聽到這話,自嘲道:“那又有什麽用?等到父皇去了,這天下便是他蕭景行的天下,我......只怕日後連在京城都待不得,還談什麽冷落不冷落。”
“王爺就不恨嗎?”
趙承佑看著蕭恪抬臉看過來,直視著他的雙目,“您的母妃宸妃娘娘是陛下最心愛的女人,您更是陛下最寵愛的兒子......”
“可就因為太子身後有王家的勢力,所以無論您做得有多好都只能屈居於他之下,甚至連一個像樣的生辰禮都沒法操辦。”
“晉王殿下,您真能忍得下這口氣嗎?”
蕭恪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怔忡到後來的震驚,他猛地起身,手裡的酒盞掉在地上,酒盞破碎,酒水四濺,他神色緊張地看了一眼四周,確定無人,這才壓著聲音,低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趙承佑,你瘋了不成?!”
“殿下——”趙承佑神色坦然,在蕭恪的注視下站起身,聲音依舊平緩,“微臣只是為您不值。”
“想想您那些叔叔們的結局,等到陛下駕崩,您覺得......您又會有什麽樣的結局呢?”他這話說完便朝人拱手一禮,“三日後便是殿下的生辰,殿下若是願意,微臣願陪您喝一盞薄酒。”
然後就不再多言,徑直走出亭子。
蕭恪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還是覺得荒唐至極......趙承佑說得那些話,他不是沒想過,可那也只是心有不甘時閃過的一個念頭罷了,他從小沒有母妃,仰仗父皇的疼愛長到現在,知道父皇最大的期望就是盼著他健康安穩。
而且他身後的勢力又怎麽比得過蕭景行?
取而代之——
那也得有本事!
“荒唐,實在荒唐......”蕭恪看著趙承佑越行越遠的身影,嘴裡低聲呢喃。
可即使他這樣說著,心中還是有一隻蟄伏多年的猛獸似乎在和他悄聲說著話,“他哪裡說錯了?你也是皇子皇孫,你的母妃是宸妃娘娘,你是陛下最疼愛的兒子,你有哪裡比不過蕭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