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學皺眉,“為何不在臨安購買?”言畢,不等李欽遠回答,他自己就明白過來了,沒好氣地斥罵一句,“那群醃臢潑才也就只會做這些事了。”
李欽遠笑笑,倒是沒什麽介懷的,“生意場上本就這樣,沒什麽好說的。”
“你倒是想得通。”呂學撇撇嘴,抬眼又睨了人一眼,“那你這次生意不僅沒賺,還倒貼了不少,不心痛?”
“說不心痛,自然是假的,不過——”李欽遠笑笑,把手中酒盞放在桌上,看著人說道:“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信譽,我既然答應了您,會如期交貨,那麽不管是否有虧損,我都得按著日期交貨。”
“錢可以慢慢賺,信譽和名聲卻不能拋。”
“德豐是沈家的產業,如今既然由我接手,我自然要秉承先人遺志。”
“好!”
呂學高聲,手往李欽遠的肩膀上重重一拍,全沒有老人家的模樣,他臉紅脖子粗,一副激動模樣,“當初德豐在江南這樣有聲望,憑得就是他的名聲,我原本以為有生之年瞧不見了,沒想到......”
他面上高興,花白的胡子都激動得打起顫,自言自語:“你是個好的,德豐交給你,我也就放心了,你外祖父......也能放心了。”
*
呂家門口。
呂學親自送人出門,言語之間多有挽留,“真不在家裡多待幾天?”
李欽遠笑笑,還是拒了,“這次還有事,等下次有機會,我再來看您。”
如此,呂學也就沒再挽留。
只是想起一事,又問道:“我記得你還沒成婚?”
聽人提及這個,李欽遠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朝那輛馬車看去,眉眼柔和,聲音也不自覺溫柔了許多,“還沒。”
“那好啊,我家裡正好有個孫女,年芳十六,不是我吹牛,我這孫女雖然是出自商戶,但比那些官家小姐也不差,要不是她今天陪著她祖母出門禮佛,倒是正好可以讓你們見上一面。”
呂學越說越覺得這件事情可行。
他們呂、沈兩家是幾十年的情分,當初他就想讓他家兒子娶沈家那個千金,誰想到後來沈家那個孩子會嫁給李岑參,他鬱鬱寡歡了好久,沒想到如今又跟沈家後人扯上了關系,雖然不姓沈,但總歸也是有一半的血脈。
“要不你再等等,我家那孫女估計也快來了。”
“你要是真沒空,過幾日我便帶她去臨安走一趟,讓你們相看相看。”他一副激動到恨不得當場拍板的樣子,讓李欽遠哭笑不得,“叔公,真不用。”
“怎麽?”呂學皺眉,“難不成你是嫌棄她出身商家,配不上你?”
李欽遠忙道:“自然不是。”
“那是為何?”呂學還是不大高興。
李欽遠笑著朝馬車又投去一眼,聲調溫軟:“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什麽?”
呂學一愣,許是察覺到李欽遠的目光,他也跟著人往那邊的馬車看去,想到剛才周頌私下說得那番話,他心裡倒也明白過來了,笑了笑,“原來是這樣,那就罷了。”
“等你日後得空了,記得來家中做客。”
李欽遠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又朝人行了個晚輩禮,“外面風大,叔公進去吧。”
呂學點點頭,沒說什麽,轉身往府裡走去......李欽遠等人走後,這才往馬車走去,林清等人要朝他行禮,他抬手阻攔,讓他們噤聲,上前掀開車簾,就瞧見顧無憂靠在軟榻上睡得香甜。
也不知是不是馬車悶熱,她小臉看著有些紅,鼻翼處還沾了一絲汗。
合上車簾,李欽遠心疼地替人擦去臉上的汗。
本以為自己的動作已經夠輕柔了,沒想到還是把人弄醒了,水光般的眼睛輕輕睜開,顧無憂迷迷糊糊看著李欽遠,揉了揉眼,“你回來了?”
“噯。”
李欽遠輕輕應一聲,怕她躺得不舒服,傾身把人抱到了自己的懷裡,替她按著酸軟的背,柔聲問道:“剛不是讓你去外頭逛逛嗎?”
“你不在,我一個人也懶得逛。”
顧無憂剛剛醒來,一丁點力氣都沒有,任由自己靠在他懷裡,等接過他遞來的茶喝了一口,嗓子潤了,才問道:“怎麽樣?”
“成了。”
說起這個,李欽遠的臉上也不禁帶了一些笑,這是他自己完成的第一筆大單子,甚至以後還能和呂家進行長期的合作,未來可期......他在外頭得擺一副東家的沉穩樣子,不能喜形於色,可在顧無憂面前,就沒這麽講究了。
這會把臉埋在他肩上,語調柔軟,帶著些撒嬌的意味,“顧無憂,我厲不厲害?”
“超厲害!”顧無憂邊說邊在他臉上親了很響亮的一口,自己眼中也盈著璀璨的笑意,比李欽遠還顯得高興幾分。
兩個人在馬車裡癡纏一會,外頭林清便問:“東家,我們是現在回臨安,還是?”
想到外頭還有人,自己剛才竟然跟李欽遠就在馬車裡鬧騰,顧無憂小臉通紅,掙扎著想要從人身上下去,李欽遠卻沒松開,仍把人牢牢地抱在自己懷裡,和林清說道:“你們先回去,我在紹興多待幾天。”
林清擔心他們的安慰,有些猶豫,“不如讓其他兄弟先離開,屬下陪著您和夫人。”
“不用。”李欽遠撫著顧無憂的發,語氣沉靜,“你回去幫著徐雍和叢譽,有事,我自然會寫信吩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