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兩輛車徹底消失視野內,徐東明掐滅煙頭,轉過來:“你跟謝工走?”
孟昭思緒有點飄,回過神,點頭:“嗯。”
這語氣很尋常,徐東明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兩秒。
孟昭乾脆直說:“我跟他,有一些學術問題,要討論。”
徐東明扔了煙蒂:“不管你了,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他之前讓孟昭去找謝長晝,確實純粹只是為了花園。
至於他倆有沒有什麽別的……他覺得這個圈子裡,真正遊走在上層的建築師,其實相當難以接近。
富人有富人的圈子,單憑學歷和美貌並不足以打破圈層。他這幾個學生裡,孟昭只是過於謹慎膽子太小以至於不夠靈活,但她不蠢,他不覺得她會做什麽不自量力的事。
孟昭挺認真地點點頭:“好。”
趙辭樹去開車,謝長晝在後院接了個電話,倆人晚一步過來,徐東明已經騎著小黃車離開。
趙辭樹“嘀嘀”拍拍鳴笛,叫他們上車:“哎,昭昭,你那老師騎車走啊?”
孟昭低頭扣安全帶:“嗯。”
趙辭樹探頭:“要不要送他一程?”
謝長晝撩起眼皮:“回國貿,你順路?”
趙辭樹:“不順,但是T大很近,我們掉個頭也不遠啊。”
謝長晝冷笑:“你閑得慌?”
趙辭樹:“……”
趙辭樹拍方向盤:“哎我發現了,你今天就一直硬杠我,你怎麽回事?昭昭你說說他!”
孟昭:“啊?”
她哪敢說說他,她都不是很敢跟他說話。
她像一隻茫然的小動物,被他嚇一跳,安全帶都扣偏了。
謝長晝無語望天,在心裡歎了口氣,探身過來,從孟昭手裡搶過安全帶的金屬扣鎖。
男人清冽的氣息從鼻間掠過,帶著熱氣,一觸即離。
孟昭整個人被籠罩在他的陰影裡,坐直身體不敢動。
“啪嗒”一聲輕響,安全帶被扣進去。
他有些冷淡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打個璿兒,敲擊在耳畔:“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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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辭樹開車,直接將謝長晝和孟昭送到了家門口。
他下午也有別的工作,晚飯約了人談事兒,連樓都沒上,把人放下就走了:“有事電話喊我,別不好意思啊晝晝。”
謝長晝看也沒看他,轉身往電梯間走,聲音淡淡的:“走。”
孟昭跟上去。
她第二次來這個小區,兩次都感覺小區裡沒什麽人。
謝長晝不吭聲,周圍就一點聲音也沒有。
淡金色的燈光灑下來,孟昭跟著他進了電梯,覺得這沉默多少有點令人窒息,謹慎地打破沉寂:“辭樹哥,這兩年,一直在北京嗎?”
謝長晝沉默一下:“嗯。”
孟昭沒話找話:“那你們可以常常見面。”
電梯加速上行,謝長晝聽見這句,身形忽然頓了一下,轉過來看她。
眼瞳黑漆漆的,有點意味不明:“你在規劃我的日常生活?”
孟昭:“……”
孟昭辯解:“不是……”
電梯“叮”一聲輕響,抵達樓層。
“徐東明想做Q市美術館的競標,你知道吧。”謝長晝沒再延續那個話題,邁動長腿往外走,打斷她,“他給我看競標書,裡面有寫你的名字。”
孟昭跟著他出去:“那個最初是我在跟進,但最近不是了。”
徐東明學生很多,什麽時候帶誰幹什麽,完全看他心情。
前段時間他因為花園的事情不太想看見她,就把她支開了。
“所以,你花時間,把前期工作做完。”謝長晝唇角動了下,有點冷淡地道,“讓別人收割革命果實。”
“也……沒有吧。”孟昭想了想,“他不是,還是寫了我名字的……”
謝長晝沒再說話。
但孟昭看見了,他冷笑了一下。
她剛剛鼓起來的那點兒勇氣,像被針戳破的氣球,迅速隨著空氣流走。
走到門前,謝長晝用指紋解鎖了門鎖,沒立刻進去,低著頭,手指落在鍵盤上,按了幾個按鍵。
耳邊傳來“嘀嘀”的按鍵響聲,孟昭微怔一下,反應過來,他在改密碼。
……也是。
她上次拿著密碼,直接就闖進去了。
現在趙辭樹、趙辭樹的秘書,還有她,都知道他家家門密碼。
是個人都得換一下吧,不然下次趁他不在,她又直接進去了怎麽辦……
孟昭感覺思維有些渙散,從剛剛下車起,她就頭暈。
正猶豫要不要跟謝長晝說一下。
下一秒,就見眼前高高大大的男人退後半步,“啪嗒”一聲重新關上了門,居高臨下,散漫地支使她:“開門。”
孟昭:“?”
孟昭沒懂:“你為什麽開門又關……喔。”
大概是為了試新密碼。
但是,“我試?”
謝長晝撩起眼皮,有點不高興:“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