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一回,菜已經上得差不多。
趙桑桑往嘴裡塞焗蟹肉,口齒不清地問:“啊?”
孟昭輕聲:“謝謝你給我點了這首歌。”
趙桑桑眨眨眼:“不是我點的,你生日不是明天嘛,我本來想明天再給你慶生的。”
孟昭微怔,旋即反應過來:“那應該是別人點的吧,可能是別人也生日,我正好撞上了?”
“也許吧。”趙桑桑也沒多想,從紙袋裡掏出兩杯奶茶,“我剛剛拿這個去了,外賣。”
其實並沒有。
她見向旭堯去了。
向旭堯打電話讓她出門拿東西,她出來後沒見到謝長晝,只看見向旭堯和一個年輕女孩。
倆人手裡拎著一堆LOGO醒目的白色袋子,她接過來一看,頭痛欲裂:“誰買的,買這些東西要死嗎?做事情不過腦子嗎?謝長晝人呢?”
——要怎麽跟昭昭解釋,就算她趙桑桑真的敢送,孟昭倒是敢收啊?
這話冷酷直白不留余地,文璟在心中倒抽冷氣,偷偷打量她。
這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可向旭堯只是四平八穩地笑笑,並未表現出任何意外或不高興:“謝總不在,如果今天不方便收,我就明天再送趙小姐那兒去,之後怎麽處理,趙小姐來決定。”
趙桑桑想了想:“也行。”
說著,她又將紙袋都放回去,自然而然地,拿起文璟手中的兩杯草莓果茶:“這也是給我的吧?謝謝啊,辛苦了。”
文璟:“?”
那是給謝總的。
謝總剛剛自己驅動輪椅,說想要去日料店裡找人,很快就回來,不讓他倆跟。
於是她買了最近的網紅熱飲,站在風中等謝總。
她張張嘴,想攔,轉頭卻見向旭堯仍舊笑吟吟的,話到嘴邊,變成一句:“是的,不客氣。”
“行。”趙桑桑朝他倆揮手,“那你們走吧,我回去吃飯。”
說完,轉過身蹭蹭跑了。
文璟:“……”
幾乎是一前一後,趙桑桑前腳離開,後腳謝長晝就獨自驅動輪椅,從日料店側開的另一扇門走了出來。
這家日料店有兩層,周末深夜除了料理還賣酒,因此多開了一個單獨的酒吧吧台,在另一側。
男人身形挺拔、氣質卓絕,轉動輪椅走出木門,一張臉在夜色中平淡寡冷,夜風吹動額前劉海,嘴唇淡紅,清俊得不像話。
文璟心頭一跳,小跑過去幫他推輪椅。
他一路沒說話,比進去前更沉默一些,向旭堯躬身主動問:“謝總,我們現在回住處嗎?”
謝長晝撩起眼皮看向他,黑色的瞳仁中倒映路燈燈光,沒什麽情緒,平靜得像沒有波瀾的水。
向旭堯心頭微動。
這種眼神,過去四年,他見過太多次。
那場大病過後,謝長晝的脾氣確實如外界傳聞一樣,比過去壞很多。但他最大的變化不是變得暴躁,而是變得沉默。
這種沉默出現在每一場手術後,他眼神沉沉的,一個人待著不動,能發很久的呆。
向旭堯感覺屋子裡差了點什麽,一直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後來遲緩地想起,更早之前,謝長晝生病或做手術,有個姑娘會一直忙前忙後地問他要不要吃東西,想不想看書,或者,需不需要抱一抱。
現在屋子裡沒聲音了。
向旭堯就琢磨,謝長晝可能是需要一個姑娘,來抱抱他。
冬日裡白霧飄散,行人來來往往。
路燈下,謝長晝沉默幾秒,啞聲問:“鍾顏是不是還沒離京?”
向旭堯一秒回神:“昨天還在,說想約您吃飯,您給推了。如果想見面,我再去確認一下。”
謝長晝有些疲憊,微微垂下眼。
想起剛剛在日料店,聽到的對話。
——你在想謝長晝?我沒有。
——你敢不敢當面說,你不喜歡他了?
店裡都是小卡座,他剛好停在一扇木屏風後,確信她們沒有看到自己。
但那一秒他心頭突然湧起不安,很莫名地,覺得孟昭,會說出自己不想聽的話。
所以他沒等結果,轉身走了。
夜風沁涼,謝長晝自己驅動輪椅出來,手指有些發涼。
月色霜白,他看著昏黃路燈,許久,沉聲道:“跟鍾顏約見面,我有事當面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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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大清早,孟昭收到來自趙桑桑的問候。
“surprise!”她抱著一個大紙盒,捧著星星眼爬上她的床,“今天是你二十三歲生日的第一天,猜猜這裡面是什麽!”
這盒子太大了,孟昭有點忐忑,當著她的面打開,裡面安靜躺著一件嶄新的羽絨服。
也是白色的,比她現在那件更修身一些。
她將它拿出來,底下還有一副手套,和一頂帶著小惡魔角的帽子。
幾樣東西全都沒有吊牌,但孟昭認出了牌子,覺得頭疼:“你不用……”
趙桑桑:“哎,打住,我特地托我男朋友給我買的打折款,真要不了多少錢。你也清楚我一個月生活費和外快收入有多少,我根本沒有閑錢給你買原價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