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孟昭不算那一夥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跟他們始終隔著一層,沒混到特別特別熟。
看這個方案,他不止叫了商泊帆和孟昭,還叫了另外幾個哥們兒。
沒誰給出什麽確鑿的意見,到了三點,孟昭坐不住:“不好意思,我四點還有事,能先走嗎?”
程承沒說話,旁邊一個男生看她一眼,轉頭低聲問了句:“這誰啊?”
另一個人應他:“不知道,承哥朋友吧可能是。”
前頭提問的男生嘀咕:“承哥還有這麽好看的朋友呢?”
程承抬起頭,目光從眼鏡鏡片後面投過來:“辛苦了,應該沒什麽事了,你先去吧。等定下來,我跟你說一聲。”
孟昭匆匆點頭:“好。”
她跟商泊帆簡單告了個別,拎起包就走了。
一群男生坐在原地,中間有個人還挺感興趣:“她剛剛怎麽坐在那麽邊緣的地方?我都沒看見。承哥太不夠意思了,有這麽好看的朋友,都不介紹給我們。”
一票人:“就是就是。”
程承笑了:“告訴你們,你們也拿不下她。”
其他人問:“怎麽?”
程承兩隻手比了個數字:“她前男友的身價,這個數。”
席間一時靜默,連商泊帆也呆了呆。
程承重新拿起方案冊子:“乾正事兒吧,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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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城出發,趕到東城,就已經四點出頭。
地鐵站離那位神秘雇主的住處還有一段距離,這時間撞上晚高峰,孟昭只能步行。
等她走到鉑悅府附近,正正四點半。
秘書小姐在電話裡安慰她:“沒事,遲到一會兒也沒關系。雇主在家,我發樓棟和大門密碼給你,你可以直接進去。”
孟昭連聲道謝。
走到門口,警衛放行,她來到樓下,才暈暈乎乎意識到:怎麽直接把大門密碼給她了,她不是應該敲門進屋嗎?
留言給秘書小姐,秘書小姐秒回:【老板很害羞,不會自己動手開門的。】
孟昭:“……”
行吧。
都走到這兒了,也很難不進去。
她掛斷電話,走進電梯直達高層,轎廂裡就她一個人,四下靜悄悄,金色光芒無聲垂落。
須臾抵達,這小區全是超大平層,一梯一戶。
她按照門牌號,找到地方,輸入密碼。
門鎖“嗞——”一身響。
孟昭:“……”
還真開了。
她沒有立刻進門,稍稍將門推開了點縫隙,很客氣地,揚聲問:“你好,請問有人在家嗎?”
室內安安靜靜,沒有動靜。
她垂眼,看看門口的金屬小鞋架——架子上放著一雙皮鞋和若乾雙各種季節的拖鞋,不知道主人會穿走哪一雙,就難以通過拖鞋,辨認他在不在家。
她深吸一口氣,大喊:“你好!請問有人在家嗎!”
空氣中靜默三秒,裡頭突然傳出點動靜。
聽起來像是浴室的門鎖,由內打開,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接著有人穿涼拖鞋踩在了硬而光潔的地板上,拖著水漬行走,姿態慵懶,不疾不徐。
孟昭松一口氣,推門走進來。
但就站在玄關,也沒往裡去。
這房間看起來挺大,一眼掃過去,能看到開放的客廳和半開放的廚房,以及通往幾個房間的小道。
室內整體軟裝相當現代,主色調只有黑、白、灰以及淺淺的米色,有點冷淡。
巨大的落地窗下,是國貿車水馬龍的街,夕陽西下,這條街直直從東三環通向西單。
那個腳步聲突然停下了。
孟昭回過神,判斷不了主人在哪兒,有點蒙。
她只能繼續試探:“你好,我是你秘書小姐叫來的……呃,你,在家裡嗎?如果在,方不方便露個面?”
靜默。
非常明顯,且漫長的,靜默。
她幾乎覺得,對方是不是在走到門口的路上死了。
孟昭突然想起,趙桑桑和那位秘書都說雇主內向害羞甚至社恐……
她於是又換了個措辭:“或者,我們隔著門交流也可以……”
很久很久,小走廊裡重新響起腳步聲。
還是挺慢的,但其實也就兩步。
近乎有些懶洋洋地,停在走廊邊。
下一秒,她聽見一個特別特別低的男聲,情緒莫辨道:“嗯,我露面了。”
孟昭猝然抬起頭。
太陽剛剛開始落山的時刻,據說是一天之中光線最適合攝影的時段。
城市半邊天空都被漸變的夕光浸透,一束束光線穿過透亮的落地窗投射進來,在地板上留下明亮的痕跡。
男人個子很高,抱著手肘靠在走廊邊,穿一件白色的浴袍。
腰帶沒系緊,松松垮垮地,露出大片胸膛。
大概剛洗完澡,頭髮還濕漉漉的,水珠一滴一滴地,順著黑色的發尾滴落,有些落在領子,有些順著落到胸膛。
孟昭屏住呼吸。
沉默的空間內。
謝長晝散漫地低頭,不緊不慢,拉了拉松得有點過分的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