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回答的明明是沒有。
可自己當時處於強烈的不安和危機感中,根本沒辦法去正視他說的話,隻以為是他的敷衍。
“算了,你走吧。”
最終,還是淡淡說了句,準備離開。
鹿盈:“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什麽?”
“我當初投的《長陵》的試鏡,是不是你刷下去的?”
譚卿不算一個寬宏大量的人,如果當初看到了她的試鏡資料,那肯定會刷下去。
但她確實沒有在名單上看到過她的名字。
“不是,我沒見過你的資料。”
鹿盈看出來她沒說謊,也不屑:“好,那我知道了,應該還是他。”
“你是說陳景遲?”譚卿立馬否定,“《長陵》的導演不是他,製作也和他無關。”
鹿盈:“是,我知道,但以他的人脈有很多種方式讓我拿不到角色。”
“他不會的,他不是這樣的人。”
鹿盈搖了搖頭:“確實,對別人來說,他的確不是,就連曾經有藝人半夜敲他酒店房門,試圖想和他發生關系,他都能給一次機會,用個完美的理由把人弄走,但對我,他應該因為你的事一直心存怨氣。”
之前自己還覺得委屈和不平,就因為用譚卿威脅過他一次,值得他這麽打壓嗎?
現在,大概是明白了。
七年,他多少把兩人分開的怨氣撒到自己身上了。
不過她確實有錯,也咎由自取。
“譚卿。”她突然笑了笑,有幾分釋懷的意思,“我為當年的事,和你說一聲抱歉。”
譚卿沒有答覆她。
鹿盈也不糾結於她最後是否接受,起身,先行離開。
時間就是這樣,能夠無聲無息改變一個人的秉性和脾氣。
大概是讓她經歷了太多低谷和磨難,又或者僅僅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讓一個人回首往事時,心境和態度已經和當初截然不同。
但這其中,總有改變不了的。
比如,她離開前去結了帳。
再比如,自己現在忽然又好想陳景遲。
_
回去路上,下起了綿綿的小雨。
街口的一個紅綠燈還壞了,老街道頓時堵得水泄不通,譚卿等得也心悶,索性下車走回家。
不遠,過兩條馬路的距離。
她撐著傘,抱著花,安靜地走了會,把傘架到肩膀上,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天民警留下的電話。
“你好,新陽區派出所——”
“請問余警官在嗎?”
“余大頭,找你的。”那邊有人大聲喊了句。
“喂,哪位?”
“是我,6號晚上在廣越樓下報警的那位,我想問一下陳景遲...他出去了嗎?”
“出去了啊,上午簽完字走的。”那邊答了句,下一秒又緊張起來,“等會兒,那小子不會又去騷擾你了吧。”
譚卿:“沒有。”
“哦,那就好,不過你也放心,這幾天我們已經好好教育過他了,他自己也意識到錯誤了,走之前還寫了一份老長的檢討呢,寫得還真很誠懇,這個人本性應該不壞,就是酒喝多了。你要再有問題,隨時打我們電話就行,我們任何時候都會趕過去的。”
那邊大概是以為她心有余悸,耐心安撫了一通。
譚卿說了聲“謝謝”掛了電話。
上午就出來了,沒聯系自己。
應該是真失望了。
明明達成自己最初想要的結果,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盯著空蕩蕩的消息界面。
她糾結著要不要點開那個號碼時。
不遠處,突然衝過來一個人影,速度很快,撞得她手機一下摔到了地上。
她穩住身子,彎下腰正要去撿。
頭髮被人一把揪住,被迫抬起頭。
瞳孔有一瞬間地放大。
眼前的那張臉比以前蒼老了不少,頭髮兩鬢剃得很短,完全沒有了以前的斯文氣。
但譚卿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魏歷華,你瘋了?”
“誰瘋?瘋的人是誰!這幾年過得很好是吧,譚卿?還去國外留學?花了不少錢吧!問你要十萬塊拿不出來?”
他聲音粗沉了不少,整個人有一種歇斯底裡的瘋狂。
譚卿頭皮被他拽得發痛,咬著牙踹了他一腳。
也是下了狠勁,他痛得一下松了手,抱著自己的膝蓋彎下腰,譚卿丟掉手中的傘,準備去撿自己的手機。
指尖剛摸到屏幕,被他拎著衣領一把摔到了地上。
花束也從手中滾落下去。
淅淅瀝瀝的雨打在花瓣上。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隔著很遠才有一盞沒壞的路燈,光線很暗。
下著雨,濕冷刺骨。
沒有人出門。
他看著整個人趴在地上的女人,抬腳,要踩上她身旁那束花:“還知道買花是吧?”
“不要。”譚卿下意識地伸手去擋。
那腳眼看著要踩上她手背。
她閉了閉眼。
疼痛沒有落下來。
一聲慘叫劃破了雨勢漸大的黑夜。
譚卿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睜開眼看過去。
魏歷華被一道不知道從哪突然冒出來的身影拎著衣領一下拖到了花壇邊,緊接著是拳頭到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