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下一刻,猝不及防,他手中的長刀被沈姨娘從身後強行奪走,他防備著外面的那些人,卻沒有防備她。
當回過神轉過身,傅光宗看到沈姨娘把刀架在她自己的脖子上。
沈姨娘後退兩步:“傅光宗,找到我的女兒,照顧好她。”
話音落,刀身也動了動。
鮮血噴灑出來,撲上去的傅光宗動作太遲,隻接住了倒下的沈姨娘。
她在他懷裡近乎刹那失去呼吸,睜著眼。
身體是溫熱的,卻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說不出半個字。
傅光宗痛苦嚎叫兩聲。
他手掌摸上沈姨娘的脖頸,摸到一手的溫熱鮮血。
……
因對傅光宗的出現有所預料和準備,火勢很快被控制住,沒有蔓延開,也沒有傷到人。蘇湉本是睡下了,然府中動靜太大,她醒來,見雪茶快步從外面進來,向她稟報消息,安撫她情緒。
之後蘇湉靠雪茶了解府中的動向。
她一直沒有睡,等到後來,終於等來消息。
得知沈姨娘於柴房自盡,傅光宗在逃走的時候被蘇裕一箭射傷大腿,抓了回來,蘇湉沉默許久。
之後,蘇裕過來了。
“妹妹醒著嗎?”
雖然瞧見蘇湉房中有燭光,但蘇裕仍先問得一句。
蘇湉說:“哥哥進來吧。”
蘇裕站在屏風後道:“沈姨娘和傅光宗的事,妹妹是不是聽說了?”
蘇湉說:“方才聽雪茶說過。”
蘇裕默一默才繼續開口:“沈姨娘親口對傅光宗說,蘇悅是他們的孩子。”
“傅光宗現下被抓,妹妹想怎麽處理?”
“他說他曾經救過妹妹的命,確有其事?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蘇湉沒有和家裡人提起過這些。
不過傅光宗救過她一命這件事不是假的,她說:“是和王爺遇刺的那次。”
蘇裕在蘇湉這裡確認過傅光宗的話,頷首道:“好,曉得了。”
“已經沒事了,妹妹休息罷。”
蘇湉見蘇裕似要走,忙喊得一聲:“哥哥!”
蘇裕腳下頓一頓問:“怎麽了?”
蘇湉問:“娘親呢?娘親也知道了嗎?”
“爹爹正陪著娘親呢。”蘇裕說,“妹妹先休息,天亮後再去看娘親吧。”
“好。”
蘇湉明白過來,應下蘇裕的話。
沈姨娘、傅光宗、蘇悅……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即使有所猜測和預想,對蘇湉而言,接受起來也需要一點時間。只是,這麽多年,沈姨娘和蘇悅的存在始終是她娘親心頭的一根刺。這根刺,在今天算是拔去了,卻想不到是這樣。
所以越好的感情越是容不得有任何瑕疵。
蘇湉咬唇,她若欺騙王爺,有一天被王爺知道真相,王爺……會傷心吧。
·
傅光宗傷了雲苓,蘇湉不可能不生氣。
但傅光宗救過她和王爺性命,到底應該怎麽處置傅光宗,她很糾結。
因為糾結,所以暫時把這件事放在一旁,隻關押著他。
蘇湉在身體好轉以後,進宮一趟。
她受傷落水一事沒有對外聲張,傳到宮裡也不過說生了病。
溫太后為此曾經特地派禦醫來為她診脈。
腦袋的傷疤有發絲遮掩,不怎麽看得出來,蘇湉去和溫太后請安,單單說生病,現下已痊愈。溫太后不放心,派人請太醫來診過脈。來的恰是錢太醫,診脈後回稟溫太后脈象平穩,溫太后放下心。
“行舟不在京城,你更要照顧好自己。”
溫太后拍著蘇湉的手道,“天冷,好生在府裡歇著,不必總往宮裡跑。”
蘇湉微笑:“多謝母后體恤。”
喝得兩盞茶,溫太后便催促蘇湉離宮回府,多歇一歇。
蘇湉從永福宮出來,乘軟轎往宮門的方向去時,在路上遇到陳長敬。她本有些猶豫是否要主動去找他,畢竟她如今是睿王妃,但既然碰上了,她從軟轎上下來。
吩咐其他人暫退遠一些,蘇湉看著眼前的人。
哪怕和睿王的種種如同夢境,對陳長敬的厭惡卻是實實在在的。
“蘇悅不見了。”
蘇湉對陳長敬冷淡問道,“是不是你將她藏起來了?”
陳長敬蹙眉,語氣頗有些驚訝:“她不見了?”
“但小皇嬸此話何意,她不見了為何同我有關系?我為何要將她藏起來?”
蘇湉覺得很可笑。
她也真的冷笑一聲:“為什麽要藏她,你不比任何人清楚嗎?”
“事到如今,還有必要演嗎?”
“你喜歡的人、你心裡的人,難道不一直都是蘇悅?”
陳長敬錯愕立在原地。
他以為蘇湉什麽都不知道的,她竟知道?
她知道他和蘇悅……
所以當初嫁給他的小皇叔,是因為發現他和蘇悅之間的事?
對他態度冷漠,一改往前也與此有關系?
所以,蘇悅不見了,她來找他要人,是因為蘇悅不見也和他有關系?
但他和蘇悅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沒有任何聯系。
陳長敬說:“我和她已經斷了……”
“啪!”
陳長敬一句話未說完,蘇湉禁不住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陳長敬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