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相比以往,少了幾分親密,但還算融洽。
陳行舟回到京城的時候,已是深冬,而年底轉眼便至。每年的這個時候,西涼國派出前來大齊朝貢的使臣隊伍都會抵達京城,今年亦不例外。他們和往年一樣帶著獨屬於西涼的奇珍異寶前來。
若要說與往年有什麽不同,便是今年西涼使臣向永昌帝獻上十數位美人。
據傳個個明豔動人,勾魂攝魄。
蘇湉對這些美人興趣不大。
然而宜春郡主陳婉不知從何處聽說這些西涼美人準備在宮宴上表演西涼有名的胡旋舞,甚是心癢難耐,等不到宮宴,想要提前一睹風采。
這一日。
趁著溫玉珠和蘇湉都在永福宮,陳婉拉上她們一道去西涼使臣下榻的驛館。
西涼使臣下榻的驛館是由大齊的人負責守衛安全的,驛館裡負責照顧這些西涼人的也同樣是大齊的宮人。因而有宜春郡主、睿王妃與溫太后侄女的身份傍身,她們不需要絞盡腦汁想法子偷溜進去。
雖然出入自由,但亦不好亂逛。
陳婉隻讓人將她們帶去西涼舞姬練舞的地方。
宮宴其實便在兩日後。
大約臨近表演之際,她們到的時候,舞姬們恰在練舞。
這些舞姬此時都穿上表演時會穿的豔麗衣裙,戴精致漂亮的花冠,身上環佩叮當。她們隨鼓樂跳起舞,身姿輕盈,衣袂飄飄,臉上洋溢著熱情明媚的笑容。
陳婉、蘇湉和溫玉珠沒有打擾她們。
三個人在遠處欣賞,不一會兒,齊齊沉浸在舞姬曼妙的舞姿裡。
待一曲結束,陳婉差點兒激動得鼓起掌,幸而有溫玉珠提前將她摁住了。
陳婉想看胡旋舞的心願已了,她們離開驛站。
坐上回去的馬車,陳婉仍在回味。
她感慨道:“之前聽聞這些舞姬美麗動人,親眼見過,才知所言不虛。”
“這西涼的美人和大齊的美人頗為不一樣。”
“只是……”
溫玉珠抬手去掐一掐陳婉的臉笑:“只是什麽?怎麽不說了?”
她抬手間,衣袖往下滑落,露出手腕上質地細膩、顏色漂亮的紫玉手鐲。
蘇湉多看了一眼溫玉珠戴的鐲子。
事實上,這鐲子露出來過幾次,她就暗中仔細觀察過多少次。
越看越像她見過的那一隻。
最為重要、最讓蘇湉這麽留意的是,她見過差不多的鐲子是此前在侯府小住期間,在她哥哥那兒瞧見的。
她忍不住多想。
陳婉回捏溫玉珠的臉,去看蘇湉:“小皇嬸,你覺得這些西涼美人如何?”
蘇湉說:“都很漂亮啊,跳舞也好看。”
陳婉再意有所指問:“那小皇嬸知道往年的規矩嗎?”
蘇湉好奇:“什麽規矩?”
溫玉珠隱約明白陳婉指的什麽,問:“是說這些西涼美人日後如何安置?”
陳婉點點頭。
蘇湉明白過來,一笑:“這個我是知道的。”
“番邦進獻的美人,尋常情況下,有些會被收進后宮,有些會被賞賜下去,或是賞給王公貴族,或是賞給朝廷重臣。”
陳婉小心看一眼蘇湉,又問:“小皇嬸會不會擔心?”
蘇湉笑問:“擔心什麽?擔心王爺嗎?”
陳婉不知要怎麽開口。
她今日去永福宮給皇祖母請安的時候,皇后娘娘也過來了。
那會兒蘇湉和溫玉珠尚未進宮請安。
她聽見皇后娘娘和皇祖母商量,要賞賜兩個西涼美人給她的小皇叔。
世間男子多有妻妾成群者,陳婉曉得很多小娘子對此逆來順受。
可是她的小皇嬸不是那種性子,否則也不會在大婚前,專門準備一本《為夫之道》的小冊子給她小皇叔。
她那個時候見過,看過一點上面寫著的東西。
如果小皇叔的後院當真多出兩個西涼美人,小皇嬸不知該有多傷心。
“萬一……”
陳婉支吾了一下問,“萬一小皇叔也被賞賜兩個美人呢?”
溫玉珠和蘇湉都看向陳婉。
這種“萬一”,若非聽到過什麽傳聞,大概不會在此時提出來。
溫玉珠覺得以自己對陳行舟的了解,倒不認為他會接受。
但,她沒有多加評論。
蘇湉想到郡主會對她說這樣的話,許是委婉提醒,便是一笑:“沒事的,郡主不用擔心。”
陳婉遲疑問:“是小皇叔提起過此事?”
“沒有呀。”
蘇湉笑著搖了下頭,“不過,我相信王爺。”
“而且——”
她慢慢道,“王爺把小冊子背得滾瓜爛熟,心裡會有分寸的。”
如果沒有分寸,說明王爺不看重她,不在乎她的感受。
蘇湉只知道,自己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夫君有別的女人,無論是什麽原因。
她自小看著自己的爹娘。不是感情不好,在外人眼裡同樣是恩愛夫妻,可她的爹娘之間卻始終有隔閡,哪怕最終得知當年的事都是假的,這一層隔閡也不是說消失就能消失。雖是假的,雖然事實上不是她爹爹犯下大錯,但她娘親經受的失望、煎熬、傷心、難過,都是真的。
所以她知道感情何其脆弱,需要兩個人一起小心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