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行舟面無表情。
杏兒靠著秦嬤嬤哽咽道:“那包藥粉是崔姑姑交給我的。”
“崔姑姑告訴我說,王妃原本、原本同三皇子殿下便關系不清不楚,如今又來招惹王爺,不知究竟安的什麽心。那樣無恥浪蕩之人,根本不配為睿王妃。”
“若……如若她無法生育,不能為王爺綿延子嗣,屆時便自然得將睿王妃的位置讓出來,王爺亦可不再受她的蒙蔽。”
秦嬤嬤一臉駭然:“崔姑姑?你是說,在太后娘娘身邊伺候的崔姑姑?”
杏兒只顧得上泣聲道:“姨母,我以為是太后娘娘。”
“我以為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才會動那些熏香的。”
“我……我……”她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已是說不下去。
她是小小婢女,有些心思,她不敢透露。
杏兒不明白王爺為何對蘇湉這般看重,卻知今日如果不說實話,小命難保。
“你怎能這樣糊塗?!”
秦嬤嬤似乎怒其不爭,又去看陳行舟,重重歎一口氣,“王爺……”
“先關著吧,等一等崔姑姑。”
陳行舟懶懶一笑吩咐,“周通,持我令牌進宮,去把崔姑姑借出來半天。”
杏兒瑟縮著身子,眼淚流得更厲害。
這是要深查,秦嬤嬤知現下不宜繼續求情,一時噤聲。
從杏兒口中撬出一個“崔姑姑”,陳行舟沒有回正院而是去了書房。
他須得等周通的消息。
崔姑姑是永福宮的人並不能說明這件事和他母后有關。
他母后要對蘇湉出手,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更不會此時才有所行動。
但牽扯到后宮,只怕沒那麽簡單。
尤其這件事究竟衝著他還是衝著蘇湉,其中差別也關乎幕後之人目的為何。
敢把手伸到永福宮、伸到睿王府……
陳行舟輕嘖一聲,那位崔姑姑,今日恐凶多吉少。
周通快馬加鞭趕去宮裡,卻沒能將陳行舟想要的人帶回睿王府。
他一個人去又一個人回來。
“崔姑姑把毒藥藏在舌下,一見卑職便服毒,待卑職上前,已沒了氣。”
“卑職辦事不力,請王爺責罰。”
周通單膝跪地,抱拳低頭向陳行舟請罪。
陳行舟微微皺著眉問:“此事可有驚擾到母后?”
“沒有,請王爺放心。”
周通回稟說,“崔姑姑今日不當差,人是在自己房中自盡的。”
陳行舟略一頷首。
少傾,他手指輕叩書案:“你猜睿王府可還有那人眼線?”
周通微愣道:“杏兒是卑職上午抓出來的,若有眼線,往宮裡遞消息的時間確實充沛,也有足夠的時間做出更多安排,叫人查無可查。”
“但崔姑姑是在見到卑職之後才服毒自盡。”
“依卑職看,她當時的反應,更可能並不清楚卑職今日會去宮裡找她。”
陳行舟似笑非笑:“所以只剩下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鬟。”
周通說:“目下看來,是這樣的。”
陳行舟想起蘇湉口中那一句:“麻煩。”
可不是麻煩嗎?
罷了,崔姑姑的事,母后會去查的。陳行舟想著,說:“那丫鬟和秦嬤嬤,你去處理一下,還有那幾個陪秦嬤嬤去過正院的都打發了出去,不敬王妃不必留。”
“是。”
周通領命,繼續去忙後面的事。
·
陳行舟回到正院時,蘇湉正在睡覺。
他入得裡間,遣退丫鬟,走到床榻旁俯下身看她。
似睡得不安穩,蘇湉眉心微皺,烏發如瀑散落在頰邊,襯得她愈膚色雪白。陳行舟喊她兩聲,睡夢中的人不過翻了個身,拿背對著他,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陳行舟笑,脫下外袍,陪蘇湉躺到床榻上去。
他側躺在蘇湉旁邊,以手支頤,從這個角度依舊能清楚看見蘇湉的模樣。
陳行舟手指劃過蘇湉的眉眼,又蹭一蹭她皮膚嬌嫩的臉頰。
這樣天真可愛、無憂無慮的模樣,叫人不願摧毀。
得將她留在身邊久一點才行。
他嘴角微彎,指腹輕摁蘇湉紅潤柔軟的嘴唇。
未想睡夢中的人無意識伸出舌尖。
指腹傳來些許濕潤觸感,陳行舟收回手,再看蘇湉,仍在昏睡。
他笑一笑,撐起手臂。
一手定住蘇湉小巧的下巴,陳行舟低下頭捕捉到她的唇,吻了上去。
錢太醫開的藥方有安眠之效,喝過湯藥、本欲等陳行舟回正院用午膳的蘇湉沒能等到人,卻先一步等來扛不住的困意。
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從前夢中那一堵牆又出現了。
卻有所不同,嘴巴也被堵住……
蘇湉茫然醒來,眼睛眯成一條小縫,發現是陳行舟在作怪,便拿手推他,小聲半是撒嬌半是抱怨:“王爺,好困,讓我再睡一會兒吧。”
近乎把人吻醒的陳行舟變得饜足。
他在蘇湉唇上輕啄一口,含笑道:“睡吧。”
蘇湉聲音很低地“嗯”一聲,重新闔眼。
幾息時間,她鑽進陳行舟的懷裡,一雙手臂抱住他,繼續安心睡覺。
後來的一覺睡得安穩。
再次睜眼已是下午,蘇湉仍縮在陳行舟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