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
陳婉一拍手,“總之,最後怎麽選,隨我自己開心便好。”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蘇湉點一點頭:“雖然世人眼中多無法認同,但只要不做傷天害理的事,自己過得開心、快樂、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正如她和王爺,蘇湉想,原先連她爹娘都不怎麽支持。
可好在,苦盡甘來,她和王爺即將修成正果。
話說到這裡,趁著宜春郡主在發呆,蘇湉小心抽走她手中那一頁宣紙,和其他寫好的那些都整理在一處。之後她說:“郡主來找我是想在城中逛一逛嗎?”
發呆的陳婉思緒被拉回來。
她笑著應:“對,不知小皇嬸可得空?”
“得空的。”
蘇湉笑,“玲瓏閣近日新上一批胭脂水粉,我們正好一起去看看。”
“好呀,一起去!”陳婉也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忘記原本想盤問蘇湉和陳行舟之間的故事,這會兒只顧著高高興興牽起蘇湉的手帶往書房外走。
低頭看一看身上的衣裙,發現衣袖上不小心沾染墨漬。
蘇湉說:“容郡主喝一盞茶稍微等一等,我得先回去換一身衣裳。”
“我陪你。”
對蘇湉好感倍增的陳婉甜笑道,“小皇嬸,不著急,慢慢來。”
·
蘇湉回踏月居換過一身乾淨的衣裙,同宜春郡主陳婉一道出門。
她們一起去逛玲瓏閣、逛繡坊,買了許多東西,又興致勃勃去戲台聽戲。
蘇湉和陳婉到的時候,一折戲將將唱罷。
認得蘇湉身份的戲班班主瞧見她,當即上前過來問好。
“蘇大小姐,已許久不見您來聽戲了。”
戲班班主笑臉相迎,詢問道,“不知蘇大小姐今日想聽一出什麽?”
蘇湉愛聽戲,尤其偏愛這個戲班唱的戲。因每次來聽戲時給賞錢都出手闊綽,稱得上是這戲班的老主顧,和這個戲班的班主便漸漸熟悉。
“郡主想要聽什麽?”
蘇湉偏頭低聲去問陳婉的意見。
陳婉沒有特別的喜好,於是說:“你來決定吧。”
蘇湉便再問戲班班主:“你們最近可有什麽新排好的戲?”
“有的。”
戲班班主笑,“近日正好新排了一出戲,若不然,蘇大小姐品鑒品鑒?”
“行,那就聽一聽你們的新戲。”
蘇湉做主拿了主意,戲班班主應聲下去安排。
須臾,有小二奉上茶水和果品點心。
蘇湉和陳婉閑閑穩坐台下,喝著茶、吃著點心,聽得一陣鑼鼓聲響,兩個人目光投向戲台,很快有濃妝豔抹的花旦登場,這一出戲便真正開始了。
戲中的小娘子同一書生相遇相知,互生情愫,情投意合。
甚至是互相許下一生攜手、海枯石爛的承諾。
然而,在書生即將上門提親時,卻有人捷足先登,且脅迫小娘子應下那樁婚事。書生被蒙在鼓裡,不知發生如此變故,尚在憧憬他們美好的將來。直到消息傳來,震驚之余,書生尋到小娘子,問她為何突然答應旁人婚事,小娘子隻說有緣無份,讓他珍重。
書生傷心欲絕,肝腸寸斷,卻不願信小娘子會突然變心,拋卻他們的感情。
他不甘之下,輾轉尋到一位有威望的大人為他們做主。
只要小娘子說出心愛之人是書生不是旁人,事情仍有回旋余地。
可,在那位大人面前,小娘子最後什麽都沒有說。
那位大人無法為他們做主。
二人因此被迫分開,小娘子與惡霸婚期將近,書生日日煎熬,寢食難安。
書生不知自己還能夠做些什麽。
他在鬱鬱中,一病不起,最終眼睜睜看著喜歡的人嫁作他人婦。
蘇湉起初和陳婉一樣看得津津有味。
但這出戲演到後面,她逐漸生出幾分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
三皇子曾闖入踏月居,質問她為何答應同王爺的婚事。
再後來,三皇子也曾把事情鬧到皇帝陛下面前,而陛下沒有為他“做主”。
當然其中是有許多不同的。
譬如她喜歡的是王爺不是三皇子,譬如王爺很好,與惡霸無關。
那一日在皇帝陛下面前的對證與發生的種種,同這出戲裡唱的也不一樣。
大約不過是巧合。
蘇湉想,畢竟戲裡的故事從根子上與她和王爺相差得太遠。
但這一出新戲,她不是很喜歡。
只是一直看到最後,見那書生殞命,小娘子為此痛苦,再聽見一旁宜春郡主的啜泣聲,她也被感染,掉了兩滴淚。
“這出戲,蘇大小姐覺得如何?”
一場戲唱罷,戲班班主過來問蘇湉意見。
示意丫鬟給些賞銀,擦過淚的蘇湉方輕聲道:“戲是好戲,令人唏噓。”
“只是看到最後,見他們二人如此,便希望他們能看開一些。”
戲班班主一歎氣說:“若小娘子勇敢些,結果許會不同。”
蘇湉搖搖頭:“可小娘子已經很難了。”
戲班班主噤聲,不再多言。
他離開,止住啜泣的陳婉吸一吸鼻子:“我果然還是喜歡大團圓的故事。”
蘇湉見陳婉太過入戲,笑著拿帕子幫她擦去臉上淚痕:“我和郡主一樣也喜歡團圓的故事,隻世事無常,並非樁樁件件都能順心如意,所以更應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