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道:“睿王妃的身體恢復得不錯, 是不要緊的。”
“若有喜亦不用擔心, 如常好好養胎即可。”
蘇湉得到這般答覆,心中歡喜。
溫太后命人送走禦醫卻笑:“你和行舟新婚不久,也不必太著急。”
“母后,原是不著急的。”
蘇湉笑著說,“只是如今覺得,急一急也不壞。”
溫太后倒一樣希望他們早些要孩子,見蘇湉有這份心,便並未多說什麽。喝得兩口熱茶,溫太后道:“鎮遠侯和侯夫人想來也掛心你,該回侯府一趟了。”
“母后提醒得是。”
蘇湉說,“這幾日若是得閑,我便回去看一看爹娘。”
溫太后點點頭,轉而聊起旁的事。
遲一些,陳行舟回到永福宮,兩個人未留下陪溫太后用膳,先回睿王府了。
蘇湉沒有好奇永昌帝請陳行舟去做什麽。
然而當他們回到睿王府,她從陳行舟口中得知王貴妃已故去的消息。
說驚訝確實有些驚訝。
但驚訝過後,蘇湉沒有對這件事情發表看法。
“皇兄已經下旨將其以貴嬪之禮落葬。”
陳行舟說,“也算入土為安。”
隻事情辦得急,草草結束,停靈、哭靈、超度之類的皆未曾安排。
這些,陳行舟沒有對蘇湉多言。
從得知大理寺查明的真相到今日不過幾天的時間,陳行舟不說,蘇湉隱約也能覺察得出來,王貴妃最終是連貴嬪之禮都沒有的。她想了又想,一言不發靠在陳行舟懷裡片刻,聲音低低道:“王爺哪日得空,陪我回侯府一趟罷。”
“好。”
陳行舟乾脆應下她的話,輕輕拍一拍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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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盡的王貴妃草草下葬,成國公府的一眾人各有懲處。
消息傳開,身在鎮遠侯府的蘇悅亦得知這些。
王貴妃是三皇子母妃,而成國公是三皇子舅舅……
僅是想到如是種種對三皇子打擊有多大,她便已無法不擔心陳長敬。
蘇悅起初給陳長敬寫得幾封信,均沒有回音。
情急之下,她從侯府溜出來,好不容易才見到陳長敬的面。
這一陣子由於王貴妃、成國公府以及窺知母妃之死與自己父皇有關的種種,陳長敬整個人很是憔悴枯槁。蘇悅一見到他瞬間紅了眼,忍著淚走上前去說:“殿下,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還有我。”
“我願意陪著你的。”
“不管怎麽樣,我都願意陪著你。”
蘇悅伸手去抱陳長敬。
因心疼他,隻想在他懷裡大哭,卻猝不及防被陳長敬推開。
蘇悅臉上掛著淚,茫然望向推開她的人。
往日常對她和顏悅色的陳長敬此刻冷下一張臉,眉眼不見半分溫柔。
“以後不必再見我。”
陳長敬聲音冷淡,語氣冷漠,“隻當你我從不認識。”
兩句話叫蘇悅難以置信,瞪大眼睛。
她搖著頭抗拒:“不……怎麽可能當不認識,殿下,我們……”
陳長敬不為所動說:“你已及笄,該上心自己的婚事了。”
“京城裡好兒郎甚多,定會有人珍視你的。”
蘇悅愣在原地。
這是……勸她另覓良人嗎?
她被……拋棄了?
為什麽?是她做錯了什麽事,必須被拋棄嗎?
蘇悅不能理解,也根本無法理解。
她的眼淚越發洶湧,不停搖頭:“不,殿下,我不要。”
“我心裡的人是你,如何嫁別人?”
“沒關系的,我不介意的。”蘇悅上前兩步,“殿下,我不在乎。”
她以為,是陳長敬誤會她只在乎他的身份與前程,誤會她會責怪他無法實現承諾,才對她說出這些話。於是想要告訴陳長敬,自己不介意、不在乎,不會逼他。
可陳長敬的表情沒有半分松動,還是那樣冷淡,那樣陌生。
蘇悅想去握他的手,然而手伸出去,在碰到陳長敬之前,被陳長敬避開。
“你我從今往後再無任何關聯。”
“日後,我不會私下見你,也不會再多說這些,你好自為之。”
字字如刀,刺在蘇悅心上。
她愣愣站在原地,眼睜睜看陳長敬走遠,說不出挽留的話。
蘇悅難以接受自己被拋棄的事實。
三皇子遇到這麽大的事,前途黯淡,她願意對他不離不棄,為何會被拋棄?
這也不夠嗎?
抑或是在責怪她嗎?若當初蘇湉沒有變成睿王妃,成為三皇子妃……
那麽這些事,確實都不會發生。
他的母妃不會有事,成國公府不會有事,他也……不會有事……
打擊之下,蘇悅魂不守舍回到鎮遠侯府。
大丫鬟銀杏守在側門,一見她,急急道:“二小姐這是去哪裡了?怎麽哭成這個樣子?大小姐回府了,睿王爺也在,二小姐快些去正廳罷。”
銀杏口中“大小姐”和“睿王爺”的字眼深深刺痛此時的蘇悅。
她聽不得和這兩個人有關的事情,更不見得這兩個人。
“不去。”
蘇悅抬腳往內院的方向走,說著又重複一遍,“我不去!”
銀杏追在蘇悅身後:“二小姐若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