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既下,事情是不會更改的。
“王爺哪一日出發?”
“後日,一早。”
陳行舟的回答使得蘇湉嘴巴抿得愈用力。
心底小情緒翻湧得厲害,後日出發,所以一天之後,她就得和王爺分開。
離別來得毫無征兆。
蘇湉一時之間難以接受,甚至想要賭氣說為何偏得王爺去。
可王爺肩上有自己的責任和擔子。
他出遠門,去江南督查案子,是為了大齊和大齊百姓。
在這樣的事情上,她不能任性,不能讓王爺為難。
可是,她和王爺新婚才多久,怎麽就不得不分隔兩地了呢?
“王爺多久回來呀?”
蘇湉懨懨問,“不能帶上我一起去嗎?我會很乖很聽話,不給王爺添亂。”
悶悶不樂寫在臉上,鬱鬱寡歡浸在字字句句。
陳行舟拿手背碰一碰蘇湉的臉頰:“歸期尚無法確定,但一辦完正事,我會立刻趕回來。”
“湉湉自然不會給我添亂,不過此行不少大臣同行,不方便帶上你一起。”
“我不在京城期間,湉湉先回侯府暫住,也陪一陪侯爺和侯夫人。”
“周通會留下來,有什麽事你隻管吩咐他。”
“你出門,他也會負責保護你安全,湉湉可以信任他。”
蘇湉卻說:“不要。”
“王爺出門在外才須多加小心,讓周通跟在王爺身邊,我也放心。”
陳行舟笑:“我身邊自有其他人保護。”
“周通留在京城保護你,我才不會分心,不分心才能盡快辦完差事回來。”
“好嘛。”
蘇湉應下陳行舟的話,又抱怨一句,“沒兩個月就要新年了。”
陳行舟說:“所以會在新年之前回來。”
“第一個新年,必須和王妃一起過,何況辦那樁案子無須那麽久的時間。”
蘇湉鼓一鼓臉頰:“那我要許願王爺在京城第一場大雪之前回來。”
“這樣王爺就能陪我一起看雪了。”
可天氣多變,她所說的大雪什麽時候下是沒有任何定數的。
沒定數不等於趕不上,也可能是趕得上。
“好。”
陳行舟還是答應她,“我會盡早趕回來陪王妃看雪。”
想到馬上要和陳行舟分開,蘇湉對他幫自己洗頭髮這件事便不那麽抗拒了。
因而陳行舟多少如願以償。
但蘇湉也沒要陳行舟幫她清洗身體。
只是臨到最後,允了陳行舟動手幫她穿寢衣、擦頭髮。
心有不舍,夜裡兩個人難免纏綿。
蘇湉吻著陳行舟,想到分別,幾欲落淚,到底強忍沒有哭。
翌日,陳行舟沒有去上朝。
他陪蘇湉進宮和溫太后請過安,見了見陳婉。
確認過蘇湉告訴陳行舟的那些信息與陳婉所說的一致,方才將暫時沒有尋見那位少年郎的消息告訴陳婉。滿心期待落空,陳婉失落中謝過蘇湉和陳行舟,暗惱自己當時至少該問一問對方身份才是。
晚一些,蘇湉和陳行舟回到侯府,不再出門。
他們一起整理陳行舟出遠門的行囊。
衣物之類的,是蘇湉幫他準備的,余下的則是陳行舟自己準備。
蘇湉聽說過江南冬天的冷和京城不甚一樣,為陳行舟準備衣物時便多考慮幾層,不過鹿皮手套和那幾套新製的厚衣裳,她都幫陳行舟塞進行囊裡。
陳行舟打算出發前先送蘇湉回鎮遠侯府。
是以,蘇湉回侯府要帶的一應東西也在這天提前收拾妥當。
除此之外,陳行舟吩咐吳管家準備一馬車禮物,屆時送去鎮遠侯府。
如此兩個人膩在一起的一天轉眼過去了。
惦記著陳行舟天亮便要出發,蘇湉醒得比往日都更早。
仰頭去看睡夢中的人,她扁一扁嘴巴,湊上去在陳行舟嘴唇上落下一個很輕的吻,縮回他懷裡後卻想哭。
蘇湉忍不住掉了幾滴淚。
然而這幾滴淚怎麽都擦不掉,甚至越擦越多。
陳行舟睜開眼時,發現蘇湉正縮在自己懷裡小聲啜泣。
她一雙眼睛哭得紅紅的,眼底滿溢著委屈和不情願,說不出的可憐。
陳行舟把人抱在懷裡哄了又哄。
待蘇湉止住哭意、收起眼淚,兩個人才一道起床洗漱梳洗。
用早膳期間,周通已指揮著底下的人把蘇湉和陳行舟的東西分別搬上馬車。後來乘馬車往鎮遠侯府去的路上,蘇湉一直抱著陳行舟不肯撒手,似欲黏在他身上。
乃至馬車到得鎮遠侯府大門外,蘇湉也不樂意下馬車。
陳行舟便指一指腰間的舟行碧波玉佩笑:“當初湉湉送我這塊玉佩時,不是說過,把這塊玉佩戴在身邊,如同湉湉陪在我身邊嗎?”
“我若能化作這塊玉佩才好呢。”
蘇湉嘟囔道,“變成玉佩,被王爺貼身戴著,王爺去哪我也去哪。”
“我不要下馬車。”
她收緊手臂,抱著陳行舟,“我要親自送王爺出城。”
蘇湉回侯府小住的行李以及睿王府給鎮遠侯府準備的禮物留了下來。
沒有下馬車的蘇湉又纏著陳行舟到得城門外。
“我走了。”
陳行舟吻一吻蘇湉的唇說,“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天冷記得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