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時至今日才見得一面,但郡主對那個小郎君很是在意呢。”
蘇湉含笑,“王爺再仔細想一想?”
陳行舟眉眼不動:“不記……”
“記得的。”話未說完,已被蘇湉一口剪斷。
陳行舟撩起眼皮, 蘇湉伸手捧住陳行舟的臉, 眉眼彎彎, 親一親他的唇。
她小聲誘著他問:“記起來了嗎?”
“可能吧。”
陳行舟輕笑, 話語卻含糊。
蘇湉沒有松開捧住他臉頰的手, 在聽見他如是回答時, 笑著重又湊上去吻他的唇,哄著他:“王爺, 記起來罷。”她一下一下吻著陳行舟的唇,勢必要他承認自己記得, 再把他提到的那個叫“薛放”的舉子的情況說個明明白白。
今天有喜事,蘇湉在鎮遠侯府的宴席上的確喝了些酒。
然她這般對著陳行舟撒嬌,又不僅因喝過酒。
陳行舟曾一度以為美人計對他是無用的。
此刻見蘇湉目若秋水,含情脈脈,纖纖玉指貼著他的臉頰,唇瓣溫軟……不得不承認, 還是有點兒受用。
他懶洋洋靠在馬車的車壁:“確是個少年郎,十八歲,湖廣人士。”
“若無意外,今年應能蟾宮折桂。”
蘇湉將陳行舟這些與薛放有關的話一一記在心裡。
假如是從外地遠赴京城參加春闈科考的舉子,彼時查探不到此人消息便不意外了。
那個時候尚是個籍籍無名的少年啊。
蘇湉打聽到想要打聽的, 松開手, 重新趴回陳行舟的腿上小憩, 一臉的恬靜。
驟然被冷落的陳行舟便有一種被過河拆橋的感覺。
他不滿伸手拍一拍蘇湉的臉:“馬上回府了, 回去再睡。”
蘇湉拂開陳行舟的手,小聲嘟囔:“我就眯一下下。”
陳行舟說:“我不抱你回去啊。”
蘇湉才不信。
她笑著,安安心心趴在陳行舟的大腿上,甚至幫自己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提前謝過夫君抱我回去。”
疲憊的感覺比之前洶湧,之後蘇湉不說話了,轉眼已陷入淺眠。
陳行舟垂眼盯住蘇湉沉靜的側臉片刻,伸手將她抱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沉沉睡去。
後來回到睿王府,陳行舟沒有喊醒蘇湉,抱著她從馬車上下去。
只動作大,仍吵到她。
見蘇湉迷迷糊糊眼睛睜開一條細縫,下得馬車的陳行舟低聲說:“睡吧。”
“嗯……”蘇湉囫圇應聲,又閉上眼睛。
陳行舟抱著蘇湉回到正院。
幫她洗漱過後,他自己方才去梳洗,折回來,上得床榻,睡得正沉的人忽而貼上來,伸手抱他。
低頭去看卻見她睡得香甜並未有醒來的跡象。
陳行舟笑,慢慢躺下來,把人摟進懷中,與蘇湉一道睡去。
·
春闈放榜這一天。
提前仔細打聽過消息,知這一日圍觀放榜的百姓極多,未用過早膳,陳婉已到睿王府。
蘇湉才起床不久,剛梳妝好,丫鬟正在布膳。
陳行舟上朝去了不在府中。
“小皇嬸,我們早點兒過去罷!聽說到時候可多人了呢!”
陳婉一被丫鬟領進裡間,見到蘇湉,迫不及待道。
蘇湉拉著她在桌邊坐下來:“那也不能不用早膳啊,郡主來得這樣早,定也不曾用膳,一塊兒吃點。”她幫陳婉盛了一碗魚片粥,放在陳婉面前,“喝點粥。”
陳婉苦兮兮的一張小臉:“我擔心……”
“郡主不擔心。”蘇湉給自己也盛一碗魚片粥,解釋說,“我讓周通去幫忙提前定了個臨街的雅間,位置很好。狀元郎、榜眼、探花們屆時都會騎馬而過,我們在雅間裡便能看得清那些人。”
她忘了和陳婉確認這件事,故而自行做了安排。
想著即使兩個人都定了雅間也無礙,這個時候位置好的雅間總是搶手的,多出的一間讓與旁人很容易。
陳婉“哇”一聲:“還是小皇嬸周道!”
如是反應說明她先前疏漏此事。
那麽便沒有撞了安排。
蘇湉微笑問:“現在郡主可以安心用早膳了嗎?”
“好。”
陳婉嘿嘿一笑,乖巧喝起魚片粥。
蘇湉和陳婉在府中用過早膳,趕在長街被圍個水泄不通之前,登上了提前定好的臨街雅間。她們在窗邊坐下,悠閑往下望去,長街今日的熱鬧風光皆一覽無遺。
這個雅間的位置的確很好。
陳婉開心捧著茶盞,輕啜了口熱茶說:“今天多謝小皇嬸啦!”
蘇湉笑:“不用謝。”
“那些人沒這麽早出來,宜春嘗嘗這茶樓的桃花酥。”
她把一碟粉色的點心往陳婉面前送一送。
陳婉笑著頷首:“好,我嘗嘗。”
從陳行舟那兒聽來的關於一個叫“薛放”的舉子的消息,蘇湉沒有著急和陳婉說。她沒有見過那個少年郎,不知其樣貌,縱使見到人,也無從確認是否陳婉當初想找的那個。因而想著不如等陳婉確認過再與她分說,告訴她那些。
兩個人坐在雅間約莫兩刻鍾,長街傳來一陣躁動聲響。
不知何處有人喊一聲“來了來了”,陳婉按捺不住,趴在窗邊伸長脖子。
她一眼望見馬背上的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