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攤開手給他看躺在自己指尖的木屑。
這本該是一個反撩回去的場景,但秦箏忘記了自己那隻手剛才拿過炭筆,現在幾根手指頭黑得跟挖煤了一樣,被白嫩嫩的掌心一襯托,色覺效果那叫一個驚悚。
木屑是躺在她掌心了,但她方才拿木屑時,把手上的炭黑也蹭到他頭髮上了!
如果可以,秦箏只希望自己從未自作聰明過,她現在簡直是刨個地縫進去藏起來都緩解不了自己的尷尬。
楚承稷倒是很給面子的說了句:“多謝。”
他把製好的瓦桶遞給她:“你看看可有哪裡不妥?”
隻想快點揭過剛才那一幕的秦箏連忙伸手去接,楚承稷卻又略微遲疑了一下:“要不還是先洗個手?”
秦箏:“……”
第32章 亡國第三十二天
瓦桶製作沒問題,有了這樣一個成品,接下來若是再做,找個稍微懂點木工的,也能依樣畫葫蘆做出來。
楚承稷明日一早便要下山,為了養足精神,晚間他比平日裡早歇了半個時辰。
睡前他喝養傷的藥,拜他所賜,秦箏也喝了一碗安神的湯藥,大概因為是養身用的,味道倒並沒有多苦。
秦箏睡眠本就不差,喝了這安神的湯藥,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沉了。
她找林昭拿的那床被子昨夜掉地上弄髒了,被面還沒拆下來洗,這晚依然是兩人蓋的一床被子,中間涇渭分明地隔著二十公分的距離。
楚承稷睡意來得慢,身側的人難得睡得老實,他心道老大夫開的藥果然還是起了作用的。
但下一刻,一隻腳丫子就踹他小腿上了。
楚承稷:“……”
或許是才喝第一天,藥效還不怎麽明顯?
接連暴雨,夜裡的確降溫了。
秦箏睡夢中把腳踹過去後,似乎覺得那邊挺暖和,整個人都朝那邊滾了過去。
楚承稷平躺著,還沒來得及側過身睡,就這麽被人樹袋熊似的手腳並用地扒拉上了。
竄入鼻尖的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幽冷香氣,他腦中關於明日部署的思索一下子被衝得七零八碎。
這一瞬,他大抵知曉前人為何總用“溫香軟玉”四字來形容女子了。
她全身確實軟的跟沒骨頭似的,讓他推都不知道從何下手去推。
秦箏半邊手腳都搭在他身上,仿佛是抱著個大暖爐,腦袋擱在他肩膀處,呼吸間帶起的微弱氣息噴灑在他頸側,酥酥的,癢癢的,像是有無數小蟲子從他頸側那片肌膚鑽了進去,順著血管遊移,在心底拱起一片未知的躁意。
楚承稷渾身僵直得像塊鐵板,黑暗中他靜靜等了一會兒,秦箏抱著他呼吸依然平穩,半點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他遲疑了片刻,輕輕撥回了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打算幫她躺正。
夜晚觸碰她肌膚的觸感更加明顯,滑膩得像是一塊瓊脂,他蹙了一下眉,松開捏著她皓腕的手,再隔著衣袖重新抓住,將她的手撥了回去。
按著她的肩膀將她往後推時,對方似乎感覺到離熱源遠了,直接悶頭一撞又撞回了他懷裡。
胸口還沒痊愈的箭傷驟然被這麽沒輕沒重地一撞,楚承稷沒抑製住發出一聲悶哼。
秦箏睡覺素來睡得沉,但因為先前他發燒那兩日一直照顧他,夜裡他偶爾低吟要個水什麽的,秦箏已經養成了習慣,哪怕睡著了對他的聲音也格外敏銳。
一聽到他悶哼,頓時就迷迷糊糊睜開了眼:“怎麽了,要喝水嗎?”
聽她問是不是要喝水,楚承稷自然也想起了自己重傷昏迷的那兩日,那段時間他幾乎是全無意識的,但每次焦渴難耐,總有甘霖及時送到唇邊,想來是她時刻都注意著自己的情況。
他在黑暗中看著秦箏困倦卻又因他一聲悶哼突然驚醒的模樣,忽覺自己像是一腳踏進了沼澤地裡,越掙扎,有些東西卻在無意識中陷得越深。
既是如此,那就從心罷。
他已經給過她選擇了,不是嗎?
楚承稷望著她的眼神變得幽涼而深邃,嗓音卻很輕:“無事,睡吧。”
秦箏這會兒已經清醒了幾分,發現床裡邊空著一大片,終於也意識到是自己睡相不好擠到他了,忙往裡邊挪了挪:“我擠到你了?”
一隻大手攥住了她胳膊,讓她沒法再往床裡邊挪,“夜裡涼,就這樣睡吧。”
他的意思是,她畏寒,這些睡暖和些。
秦箏不知他所想,隻覺這般躺著,幾乎是胳膊挨著胳膊,手肘貼著手肘,稍微動一下,彼此都能感覺到。
這個距離有點太近了,但對於夫妻來說,似乎又沒什麽。
她拒絕不是,不拒絕也不是,就這麽瞪著一雙眼看著帳頂。
倒不是她矯情,而是這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幾乎是挨著躺到一塊,平日裡楚承稷也從沒靠她這麽近過,秦箏總覺得哪哪都不自在。
她望著帳頂乾瞪眼時,楚承稷突然出聲:“睡不著?”
秦箏脊背一僵,偷偷轉過頭去看他,卻發現他是閉著眼的,那他怎知自己沒睡著?
秦箏不解,隻輕輕“嗯”了一聲。
楚承稷的手掌在黑暗中準確無誤地覆上了她雙眸,原本清冷的音色也在夜色裡多了幾分低醇:“閉眼。”
秦箏不明所以地眨了兩下眼睫後,才聽話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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