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彥之扣動機關弩,一支印有金紋的箭直衝喀丹而去:“未必。”
那支箭對準的是喀丹咽喉,被他一把攥住。
喀丹冷笑:“攝政王未免太低估我?”
沈彥之卻只是回他一個冷笑。
身後傳來鎖鏈聲,喀丹意識到不對瞬間往身後一仰,兩名拿著鎖鏈欲纏他脖頸的高手雖撲了個空,但他雙腳卻叫另兩條鎖鏈拉住了。
另兩名高手拉著鎖鏈往兩個方向跑,喀丹下盤極穩,兩腳用力往地上一踏,箭樓上的地磚都叫他震裂開。
不過也是這一瞬間,他雙手叫先前那兩名高手用鎖鏈死死纏住了。
四周的陳軍將士一擁而上,幫著去拉那四條鎖鏈,妄圖將他整個人騰空。
喀丹額角青筋暴起,愣是以一己之力,抗衡了十余名小卒拉扯的力道,反倒是那鎖鏈禁不住這般大力拉扯,直接崩斷開來。
與此同時,又一支印有金紋的利箭衝著喀丹胸腔射去,喀丹閃躲不及,肩膀叫那支箭拉出一個血口子。
拉扯鐵鏈的小卒摔得四仰八叉,喀丹直接以鎖鏈為武器,瞬間又取了數人的性命,簇擁在沈彥之身邊的小卒都開始落荒而逃,只有他,依然還是那一臉輕松的神色,甚至連手中的機關弩都放下了。
喀丹冷笑:“攝政王這是打算束手就擒?”
沈彥之隻風輕雲淡吐出幾個字:“報仇了。”
喀丹低頭看自己肩膀處流出的血,果然是黑色的,他臉色大變,一個箭步上前掐住了沈彥之脖子:“那箭上有毒?”
沈彥之哪怕連呼吸都不行了,神色間卻滿是快意:“你動得越多,毒素蔓延越快,大王子處心積慮謀劃的一切,如今全為他人做嫁衣了,這滋味如何?”
喀丹隻沉默了一刻,回首看自己後方已經破開城門的北戎軍,道:“不如何。”
雪下得極大,似要掩蓋人間的血流成河,飛雪落在喀丹發辮上,那張剛毅深邃的臉上沒有不甘,也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只要我的族人不再遭受寒冷饑餓,北戎的姑娘們在不久的將來也能像中原女人一樣穿綾羅綢緞,戴絹花珠釵,這便夠了。”
沈彥之怔了一下,他在這個異族男人身上,看到了好多熟悉的影子,是秦國公,是佔據了前楚太子軀殼的那人,是佔據阿箏身體的女子,也是剛入仕的那個自己。
他緩緩笑開,眉眼間的陰霾和戾氣一層層淡去,似一捧即將融化的新雪:“那我得更加慶幸殺了你。”
這樣的人生在北戎,才是中原最大的威脅。
“是。”喀丹說:“不過你會比我先死。”
刀口刺入胸膛的時候,沈彥之其實沒覺得有多痛,倒在地上時血慢慢從胸腔湧出,濕濡了身下的地磚,他只是出神地看著漫天飛雪。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不過再不會像從前一樣沉甸甸壓在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了。
好大的雪。
這一生的汙垢,要是也被這場雪埋沒就好了。
他想乾乾淨淨去見故人。
……
鹿門終究是失守了,城內殘余守軍在謝馳和安元青兩相配合之下,總算是盡數撤出,沒叫北戎人坑殺。
安元青和陳軍殘軍那邊的將領算是舊識,外敵當前,整個大楚僅剩的也只有前楚這股勢力了,對方將領當機立斷投向前楚。
只是鹿門因年邁或病痛沒有選擇背井離鄉逃亡的老弱婦孺,卻全叫北戎人泄憤屠了。
消息傳到紫荊關,饒是早對北戎人的凶殘有所耳聞,群臣依舊驚駭嘩然。
雷州謝家軍和安元青帶領的江淮軍按原計劃拉著北戎軍滿山跑時,也遭遇了變故。
北戎軍將整個鹿門搶殺一空後,砍下抵禦他們的楚人兵卒的頭顱,掛在戰車旌旗上用來震懾楚軍,沈彥之的屍體,更是直接被掛在了對方帥旗上。
楚軍將士們哪裡見過這樣的打法,兩軍交鋒,兵戈尚未揮到彼此身上,對方就用這樣的方法消磨了他們的士氣。
年紀小的兵卒想起掛在對方戰車旌旗上的那一顆顆血淋淋的頭顱,嚇得半夜夢魘大哭的都有。
在山地圍殺北戎軍不順,等北戎大軍抵達紫荊關時,依舊是浩浩蕩蕩十余萬人馬。
北戎人攻城時,依舊是把那一顆顆楚人將士的頭顱當裝飾一般掛滿了旌旗和戰車,秦箏頭一回上城樓觀戰時,吐得幾乎只剩膽汁。
她不是第一次親臨戰場,但絕對是第一次看到這麽血腥殘暴的戰場。
楚臣中往日跟沈彥之最不對付的大臣,望著被掛在對方帥旗上的那具屍體,都痛斥北戎豬狗不如。
秦箏不知道是城樓上風太大,還是嘔吐帶來的生理反應,亦或者是想起了原書中太子妃被鞭屍的下場,她看到北戎帥旗下方那襲金紅的官袍,眼眶有些發澀,叫寒風一吹,只剩眼角一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水痕。
“讓弓箭手把屍身射下來。”她聽見自己這樣吩咐。
登城樓觀戰的官員都無異議。
沈彥之縱有千錯萬錯,他也沒像李信之輩勾結外敵,相反,他帶兵在鹿門做局迎敵,如今屍身叫人掛在帥旗上,這不僅是恐嚇楚軍,也是所有楚人的屈辱。
北戎人想用這樣的方式,擊垮他們的士氣。
擅箭術的將領很快都被人尋了過來,但對方的帥旗豎在弓箭射程之外的高台上,普通弓箭射不到那麽遠,床弩又太過笨重,隔著數十丈的距離,沒法精確瞄準那一根拇指粗的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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