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箏沒料到自己鼓起這麽大的勇氣同他坦白,換來的竟是這樣一句話,雖也知曉他是出於擔心,但心頭還是縈繞著一股莫名的失落,她道:“我也隻同你說罷了,我又不傻,怎會再同旁人說。”
楚承稷如何不知她跟隻刺蝟似的,能在自己跟前袒露出軟乎乎又致命的腹部有多部容易,他探過身,指尖細細描繪她的眉眼:“我知道,哪怕你不同我說這些,也沒什麽的,我不介意。”
這一刻他的眼神,柔軟如屋角那豆燈火暈開的暖光。
溫熱的吻印在了秦箏輕輕抿緊的嘴角處:“不過……我很高興。”
他鮮少露出這樣柔和的笑來,像是冬日裡被初陽照到的一捧新雪,乾淨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不介意她是否會對他一直隱瞞過去,畢竟那已是前世,沒什麽可深究的;可她若願意同他說這些,他會很高興,她這是把兩輩子都交付與了他。
秦箏有時候吧,覺得自己一旦卸下了心防,挺不經哄的,比如現在,聽了他這麽一番話,頓時感動得不要不要的,就差把自己上輩子的身份證號報給他了,“我來自千年後的另一個時空,原是個工程師。”
怕楚承稷聽不懂,她解釋道:“相當於是這裡工部負責修築大型工程的一個指揮使,不過在我們那裡,這不算是當官的。那時候百姓見了官員不用跪拜,房屋都堅固得跟石堡一樣,動輒幾十層樓高,女子也可以為官,像男子一樣到處務工,再窮苦的人家,也得以溫飽……”
秦箏說起這些,難免有幾分淡淡的傷感,她曾見過那個現有歷史上最好最輝煌燦爛的時代,但那一切都是上輩子的記憶了,美好得仿佛只是一場夢。
楚承稷能感覺得到她在懷念那個地方,沒作聲,只是捏著她掌心的手緊了幾分。
秦箏察覺到了,回過頭看他:“我先前問你,有沒有看過一本名為《侯門貴婦》的書,就是因為這個世界,在我原來生活的地方,存在於一冊話本子裡,我以為你也是同我一樣,從話本外穿進來的。”
楚承稷聽到此處,鎖起了眉頭:“話本?”
秦箏點頭,“不過現在很多事已經同話本裡不一樣了,話本中我們都死在了汴京那場宮變裡。我說的那位替家族翻案,最終嫁入侯府的官家女,便是北涼都護府的三姑娘。”
秦箏頓了頓,想起他到現在還是沒說過他自己的事,不由問了句:“懷舟也是從其他時空來到這裡的麽?”
“不是。”
楚承稷擁著她,讓她臉緊貼著自己胸膛,沒法再看清自己這一刻面上的神情,語氣聽起來倒是依舊平靜:“阿箏還會回去麽?”
秦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回去是回哪裡,她一隻手扣著他衣襟上精致的祥雲繡紋,緩緩道:“回不去了的。”
她都不知自己是怎麽到了這裡的,談何回去?
聽到她這個回答,楚承稷繃直的背脊似乎放松了一瞬,輕撫著她的長發道,“那就留在這裡,再過個千百年,興許也用不了那麽久,這裡也會變成你曾經生活的地方的樣子。”
秦箏不由失笑,真有那麽一天,她也看不見了。
不過她還是應了聲“好”,又問:“懷舟原來生活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這人總是一副清冷淡然的樣子,秦箏很難不懷疑他不是個修仙的。
楚承稷像是陷入了什麽回憶裡,語氣蒼涼又淡薄:“戰亂四起,外族入境,百姓過得比現在更苦些。”
秦箏沒料到他原來生活的世界竟然這般不太平,不過他在兵法上能運籌帷幄,倒也說得通了。
就是不信鬼神到敢直接挪用人家墓中的陪葬器物……秦箏突然很想了解一下他們那個時代的風俗。
她斟酌開口:“你們那裡挖墳盜墓是常有的事?”
楚承稷:“……也不算。”
秦箏琢磨著,他都已經讓人把皇陵裡那些金銀珠寶運出來了,再還回去也不叫個事兒,還是想著怎麽轉手出去比較好,便同他商量:
“運回來的那些金銀器具,大多都有陪葬的徽印,一旦流入市場,我怕叫有心人察覺,本想找匠人融了重鑄,但有些東西,賣的就是年份和工匠的手藝,融了反倒不值幾個銀錢了。”
而且金銀能融,瓷器玉器這些,稍有損壞,就一文不值。
楚承稷道:“小部分可以放進黑市,其余的運去西域賣。”
西域諸國對中原的器物素來追捧,還能賣個好價錢。
秦箏覺得他說的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保存了年份賣出去,而且說出是皇室陪葬的物件,一堆人搶著要,在黑市價錢還能翻上好幾番,周轉的時間雖長些,可換回來的銀子多啊。
不得不說,這洗錢的手法很溜!
有了把那些東西轉手的法子,秦箏想起自己前世看過的盜墓小說,順帶問了句:“要不要找個高僧做做法,再把那些東西轉手出去?”
秦箏會這麽問,主要是覺得楚承稷都能想到洗錢的辦法了,對這些流程肯定也熟悉。
怎料楚承稷眉頭皺得能夾死隻蒼蠅:“不必,那些個無道昏君斂的財,理應花給天下百姓。”
秦箏不懂他為什麽帶走了人家皇陵的金銀珠寶還能這麽理直氣壯,大概是師出有名?
但仔細一想,歷史上開館鞭屍的都有,他挪用個皇陵陪葬的金銀珠寶應該也不算什麽,反正又不是自家祖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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