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也正是這個意思,於是她忙行禮道謝說:“多謝表兄。”
魏珩立即扶起她:“你我之間就不必客氣了。”
*
長公主這場病來的快去的也快,長公主病好了後,婉柔便回了宮裡。
長公主病好了後,又開始了吃齋念佛,閉不見人。而魏珩不必再守在母親床前孝敬後,就又常往顏熙的雅菊軒來。
一時間,一切都恢復如常。
魏珩其實挺忙,尤其到了年底,很多公務需要總結匯報。所以,這些日子魏珩過來,大多數時候都是帶著自己的公務過來的。
然後顏熙伏案作畫,或是做發簪,魏珩就坐去窗下的炕上辦公。炕幾上,擺滿了他帶過來的各種公文。他安安靜靜的一本本看,一本本處理,倒是很快就能做完手頭上的工作。
每每都是魏珩忙完後,顏熙還在埋頭認真做事。
這日魏珩處理完公務,又靜坐喝完了一盅茶,見顏熙還沒有忙完的架勢,他就起身下炕朝顏熙走了過去。
顏熙正在認真作一幅畫,魏珩隻匆匆掃了眼,便知道她這幅畫缺了點什麽。
魏珩一時沒開口說話,只是懸空著手指了指一處。
顏熙方才沒察覺到他在,是他手指過來,她才驚覺他站在了自己身邊的。顏熙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指那處是什麽意思,於是有點豁然開朗的眼睛一亮,立即就去添了幾筆。
魏珩見她已經懂了自己的意思了,於是又收回了手,背負在了身後。
沒他盯著、看著,顏熙還能專心致志做事。可身邊站了個他,顏熙不免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小的時候讀書被先生盯著一樣。
緊張又害怕。
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可能先生就會突然挑出點毛病來。
既然不能再全神貫注,顏熙索性擱下了畫筆。
他一來她就不作了,且一幅畫還沒作完……顏熙怕魏珩會心中起疑,猜出其實她已經對他生了二心,所以她便主動解釋道:“今日太累了,歇一歇,明兒再繼續。”
魏珩倒沒多想,點頭讚同:“身子為重。”
想著她這些日子這麽勤快,該是在為接下來的開鋪做生意做準備,於是就閑談似的問:“那間鋪子,你已經有打算了嗎?”
第25章 【V】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顏熙知道他指的是那個兩層小樓的鋪面, 但顏熙其實沒有打算用他送的鋪子做生意,那間鋪面,包括那些書、字帖, 甚至是琴和琴譜……這些東西,她到時候都是要還回去的。所以, 這會兒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詢問, 顏熙略微有些慌亂。
她怕自己心裡的打算會被魏珩看出來。
她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出來後, 他便留有一手掣肘她, 然後她就不能順利的在他來年開春出公差時出府了。
魏珩太聰明了,她不能在他面前有絲毫的失誤。
她輸不起了,她也等不起了。
所以顏熙這會兒一直暗示自己要淡定,要穩住,千萬不能露出破綻來。
顏熙隱在闊袖中的兩隻手緊緊扣在一起, 面上卻一切如常。她聞聲也只是抬眸朝頭頂的男人看了眼, 然後笑著給了個含糊其辭的回答。
“我還沒想好呢。”
“那就是說, 心裡是有想法了?”魏珩又問。
如今, 他倒是願意和她去談一些她喜歡和願意做的事。
她說還沒想好,那就是心裡有這個想法。
魏珩倒不反對她去經營一些她自己的生意, 甚至若她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他還可幫其一二。
魏珩是有心想和她談這些,但顏熙卻並不想和他談。
因為說多錯多, 她心裡有別的心思和盤算, 她怕言多必失,會叫他看出端倪來。
所以顏熙就適時轉了話頭道:“突然有點想念祖母她老人家了,從前她還在世時,就希望我可以認真鑽營這些,然後繼承她的衣缽。但我那時候心不定, 總想著玩兒,便沒把祖母的話放在心上。後來她走了,我才後悔。”
“如今背井離鄉,倒越發想念她老人家了。所以,我想重新撿起這些來做,希望能以此安撫她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魏珩還從沒見過顏熙這樣的一面,他印象中的顏氏,永遠的熱情明媚。哪怕是之前突然轉了心性,變得沉靜寡言了,但她也從沒和自己吐露過這些心聲。
魏珩忽然就覺得,不是她性子好就不會傷心。她也會傷心難過,只是她天性使然,願意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給別人。
願意以熱情擁抱生活。
而不是自怨自艾,日日以淚洗面,活在悲痛中。
她不過也才十六歲。
十六歲之前她經歷了父母雙亡,眼睜睜看著親人一個個離自己而去。她沒辦法,只能去投奔親戚。
在親戚的幫襯下她嫁給了衛家三郎,卻又在得知新婚夫婿另有身份時,不顧親人勸阻,義無反顧的跟著他來了京城。
於他來說,在京城生活並不艱難。但於她來講,卻是寸步難行。
這些日子魏珩其實也有在反思,或許他從前對她的刻意冷淡,以冷漠和疏遠回應她的熱情,逼她學國公府裡的規矩……這些都是錯的。
他怕自己會走父親的舊路,所以他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顏氏……她也只是一個需要疼愛和呵護的小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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