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爹爹卻並不管這些,他還笑著對那些婢女嬤嬤們說,我背我女兒怎麽了?這天底下,有哪個父親是不拿女兒當心肝寶貝的。”
說到這裡,婉柔已經雙眼淚濕,顏熙也是聽得眼眶酸澀。
但她仍在認真聽著。
“那第二件呢?”顏熙問。
婉柔眼中淚珠滾落了下來,但她卻抬手一把給抹掉了。
然後眼眶含淚的衝顏熙笑。Ding ding
“第二件就是當年我母親臨死前對我說的話,她說我是女兒,晉王和晉王妃不會對我如何的。她要我忘記那日發生的所有一切,要我好好珍惜這條命,好好活下去。”
“不要記著仇恨,要永遠都記著開心的事,爹爹和娘親還有兄長們,永遠都會活在她心中。”
提起母親的這些話,婉柔已經徹底止住了眼淚,她不哭了。
但顏熙見狀,卻更是心疼她。
婉柔說:“起初小的時候我不太能理解,為什麽如此深仇大恨,母親卻要我忘記。但後來漸漸讀多了書,我反而能有些明白了。”
顏熙見婉柔沒有立即再接著說下去,而是朝她望了來,顏熙便接她話道:“娘娘疼你,知道復仇之路不好走,她便隻想你好好活著。”
婉柔點頭:“但除了這個,還有一點。”婉柔說,“既當時成敗已成定勢,也有很多人為此而斷了頭流了血,母親便不希望這樣的事再發生一次。”
“奪嫡之爭素來殘忍,母親不希望我因為復仇而再添無辜之人的性命。”婉柔漸說心境也更朗闊起來,她溫柔笑著道,“若他是仁君,日後能重社稷、愛子民,那也不枉他當年弑弟奪位,走上這樣一條血路。而若他非仁君,也自有天下人去反他,他也討不了什麽好。”
朝政之事,她既沒有那樣的能力去幹預,也就不要枉送了這條性命。
其實若要說死的話,她也並不畏懼。早在當年,她就已經死過一次了。
如今,她既選擇了活下來,就隻想好好活。
顏熙點頭,她雖書讀的不多,但也能理解婉柔。
“你現在的樣子,正是娘娘想要看到你成為的樣子。”顏熙說。
婉柔道:“所以你也要開開心心的。這樣的話,你爹你娘在天上看著你,他們也才能放心。”
顏熙知道婉柔的良苦用心,她在自揭傷疤的安撫和勸解她。
但其實顏熙並沒有不開心。
顏熙也實話同婉柔說:“我並沒有不開心,只是稍微有點小煩惱。”她最近是因為有幾次都夢到了不一樣的魏珩,有點百思不得其解,故而困擾。
但這些她卻不好同婉柔說。
所以顏熙只能說:“你說的這些我明白的,我打從堅定了決心要離開魏家起,就儼然想好了自己後面的路。我知道自己接下來的人生要怎麽走,並且我也很開心。”
男人可以走仕途,女兒雖不能為官,但憑手藝吃飯不丟臉。
她如今也還算小有成就。靠著替婉柔做鳳冠,得了明德太后賞識。
如今鋪子裡生意越來越好,她也早在前些日子便親自挑了幾個女童收為了學徒。
照這樣下去,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婉柔道:“雖然他是我表兄,也對我很好,我私心裡是希望他好的。但我和你一樣,同為女子,我心裡其實更傾向於你的。因為很多事情,只有同樣身為女子,才能明白生而為女活在這個世道的艱難。顏娘你放心,日後的路不管是什麽樣的,我都站在你這一邊。”
婉柔的這番話無疑是說的讓顏熙溫暖又感動。
顏熙說:“婉柔,謝謝你。”
婉柔卻笑著道:“你要說謝我,就是見外了。”
前院魏珩這會兒人也在陸府,他是得知了今日顏熙登陸家的門,故才也過來的。
但他卻沒讓陸安年往內院去通報,而是等在了陸宅內院通往外院的必經之路。所以,當顏熙同婉柔說完了閨中秘話,婉柔親自送顏熙出門時,就看到了等在路邊的魏珩。
陸安年陪在魏珩身邊,他這會兒雖然什麽都不知道,但隱隱約約也察覺到了什麽。
不過陸安年懂禮數,有關別人隱私之事,他絕不多嘴。
看到妻子過來,陸安年笑著便迎了過去。
“有沒有累著?”他關心。
婉柔搖搖頭,全然信任的對他說:“顏娘是我最好的閨友,同她說一輩子的話我也不覺得累。”
陸安年則看向顏熙,面上笑容仍是和煦。
“顏姑娘若不嫌棄,日後我們兩家要常來常往才好。”
顏熙忙道:“只怕是會打攪到陸公子了。”
陸安年說:“顏姑娘既是內人閨友,便也是我陸安年的友人。哪裡會有打攪,你能常來,我跟婉娘都很高興。”
顏熙沒再多言,隻笑著應了下來。
說話間,魏珩也已經候在身旁有一會兒了。
婉柔方才才同顏熙說過,兄長和她之間,她更偏幫她。所以,這會兒見兄長也突然登門造訪,想來是來堵顏娘的,所以,婉柔便問顏熙:“你想和他說話嗎?你若不想,我替你把他攆出去。反正如今這裡是我的家,我說了算。”
陸安年不說話,只是陪著笑。
他自是不會去反駁婉柔的話。
魏珩頗有些難以置信的望了婉柔一眼,但他倒不傷心。這世間若能多一個人毫無保留的對顏娘好,他心裡當然只會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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