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太后素來寬厚,尤其是對尚服局的人。
她也沒罰什麽,隻說讓她們回去再好好鑽研手藝,爭取早日拿出不同凡響的飾品來。
然後就打發她們回去了。
皇后和一眾妃嬪等人,甚至是明懿太后,本來都是衝著瞧熱鬧來的。如今見這熱鬧沒瞧成,眾人也都興致蔫蔫,自然沒理由再繼續呆下去。
明懿太后率先開口:“如今婉柔出嫁的鳳冠霞披都已定成,宮裡一應送嫁事宜也都準備妥當。隻待到了那日,婉柔便可風光大嫁了。姐姐,妹妹在這裡先給您道聲喜了,婉柔的婚事可是您一手操辦的,如今事事順遂,合該可喜可賀。”
明懿太后話裡有話,她是故意當著皇后的面說明德太后更偏心先太子所出的婉柔,可刻意點當年事件之意。
明德太后乃今上生母,可在當年,她卻是更疼先太子一些的。
明德太后聽出來了,她看向明懿太后冷哼道:“這是聖上特意囑咐了要哀家來辦的,怎麽,妹妹是想哀家在聖上皇后跟前也擺太后的譜,便是答應了,也不好好辦這樁事?”又句句緊逼,“你是想哀家同聖上母子離心嗎?”
明懿太后有些沒想到明德太后今日話竟會說得這樣直白和帶刺,從前二人就算相互擠兌,也只是打的機鋒而已。
像這樣明晃晃的針對,還是頭一回。
所以明懿太后微愣一瞬後,立即笑了起來。
“姐姐可是誤會我了。我怎可能有那樣歹毒的心思。”明懿太后又忙自己打圓場,給自己台階下,“姐姐,妹妹是說您這些日子實在辛勞了些,如今鳳冠霞披都敲定了,大婚一應事宜也都進展順利,您也可稍稍安心一些了。”
明德太后歪唇一笑,倒也沒抓著不放。
見明懿太后服軟了,她也就退了一步道:“有勞妹妹掛心了。”
明懿太后這才起身道別:“今日沾著姐姐的光,能瞧見這樣的鳳冠,實在是妹妹的福氣。姐姐勞累了半日,且好好歇著,妹妹就先走了。”
明德太后隻點頭,沒再說話。
明懿太后走後,氣氛有一瞬的凝滯。緊接著,皇后也起身道別。
皇后一走,下面幾位妃嬪也都紛紛道別。
*
因方才在壽康宮,明懿太后有意無意提了當年的先太子府,這不免叫皇后想到了如今齊王和太子府的處境。
而想到這個,皇后便一下子什麽興致都沒了。
恨和怨立即爬上心頭,可更多的,還是無可奈何。
聖上當年就是以庶長子的身份坐上了這把龍椅的,而如今,他為了證明他當年是對的,便廢嫡立庶。明明她所出之子才是嫡出正統,卻偏偏只能屈居一個親王之位。
而那個賤人在潛邸的時候分明只是個偏房,她的兒子偏偏就能位主東宮。
偏他們母子還爭不得、搶不得,若爭了、搶了,便就是在戳聖上脊梁骨。在告訴他,是他當年錯了。
皇后一身疲憊的回到寢宮,齊王已早早候在那兒等著了。
見皇后回來,齊王起身行禮。
“兒臣見過母后。”
皇后竭力撐起幾分精神來,望向齊王勉強露出笑容:“起來吧,你我母子間,就無需多禮了。”
齊王神色卻有幾分不錯,他瞄著皇后臉色,等皇后坐上正位後,齊王才說:“兒臣今日來,是有好消息告訴母后的。”
皇后卻歎息:“本宮如今還能有什麽好消息。”
齊王卻道:“方才父皇召兒子去勤政殿,告訴兒子說,小舅舅在西境大敗西羅國。不日,小舅舅便要帶著戰俘大勝回京了。”
“真的?”皇后眼中立即浮起了光彩。
但很快,又熄滅。
這個幼弟,其實同他們關系並不好。而且當年他之所以會去西境邊陲之地,且一呆就是十多年,還是她求了聖上調他去那兒的。
說是調任,其實同流放無異。
這十多年來,他也從未與家中有過什麽書信往來。當年就因為他堅持要迎娶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算是和家中決裂了。
而如今風光而歸,也不知,他到底會持一個什麽樣的態度。
*
顏熙最終得了太后黃金百兩的賞賜,出了宮後,她便直接回了簪花坊,沒再去棲梧院。
而此刻簪花坊內,丁香已經領著一眾坊裡的夥計候在門口了。見顏熙回來,一群人一擁而上,圍了過去。
顏熙心中雖也很高興,但她笑容靦腆,喜悅含蓄。
“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一會兒我讓丁香去給大家一人包個大封包。”顏熙是不吝錢財之人,既然太后賞了她黃金百兩,她也該拿出部分來同樂才對。
而夥計們聽說還有賞銀拿,更是樂得哄了起來。
眾人簇擁著顏熙往坊內去,而顏熙突然回頭,朝身後看了過去。
魏珩這會兒人還坐在馬背上,見顏熙望過來,他衝她笑了一笑。而後抬手揮了揮,示意她進去。
顏熙沒給他回應,只是平靜收回了目光。
而等顏熙人已經徹底入了簪花坊,身影早消失不見後,魏珩這才收回目光。雙腿夾了下馬腹,口中輕輕吐出聲“駕”,隻緩緩打馬離開。
熱鬧過後,顏熙上了樓,一個人安靜呆在了屋裡。
方才回來的路上,兆安趁他主子不注意時,告訴了她一個秘密。那日魏珩拿過來的那一盒子首飾,其實都是他自己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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