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興,你能來。”徐夫人多說幾句話就會氣息粗喘一些,她呼吸也漸粗重,她關心顏熙問,“你這麽一早就過來了,可用過早膳了?”
顏熙點頭:“您不必擔心,我已經吃過了。”
“那就好。”徐夫人也點了點頭。
但她一直望著顏熙,手也伸了過去,輕輕攥握住了顏熙的手。
顏熙見狀垂眸看去,她沒有避開。
顏熙主動開口同她說:“方才過來前,聽徐公子說,您是一到夏季就會身子虛弱,尤其是遇雨水季時。我就在想,您這病根,會不會是當年落下的。”
“那一年發大水,您同許多人一樣,被大水衝走了。會不會是因在夏日時溺過水,所以才會一到這樣的季節,您就不舒服。若真是這個病因,也可對症下藥,看能不能將您這病徹底根治了。”
徐夫人聽後連連點頭:“老爺他請了宮裡的禦醫來瞧,那禦醫也是這樣說的。那禦醫還說,我失憶多年,或許也跟當年溺水有關,跟如今的這病有關。若這病治好了,想來從前十多年的那些記憶也都能找回來。熙兒,到時候,娘就能想起你小時候的事情了。”
想起這個來徐夫人就高興,其實比起能把這病根治,徐夫人更希望可以重拾從前的記憶。
她想記起女兒小時候的一切,或許只有這樣,她們母女才能算是真正的和好如初。
才能真正回到從前。
顏熙沉默了一瞬,然後說:“其實您不必想太多,多思傷身,您如今隻該好好養著身子才是。您不管是在從前,還是在現在,都不曾負過任何人。我知道,您最是心地善良的了。我如今之所以不願過來同你們一道住,不是因為不喜歡你們,或是對你們有恨。我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然後顏熙就一一把自己的原因說給了徐夫人聽。
“一來是因為不想打攪你們,我知道你們都會對我很好,但畢竟之前的十多年不曾有我在,如今突然多我一個,你們不自在,我也不自在。”
“其二,我如今在京中過得很好,可以自給自足,不是非得到要靠你們接濟的地步的。如今就這樣,各住各的,若想念彼此時,也可相互走動。”
“其三,我也的確是為了我爹。我爹就我一個女兒,而您還有徐公子,所以我就隻想完完全全隻做我爹一個人的女兒。您如今有另外一個孩子可以在膝下孝敬,還請原諒我不能過來到您跟前盡孝了。”
徐夫人認真想了想,倒也覺得她說的不無道理。
她爹就隻她一個女兒,她想完完全全隻做顏家的女兒,不願同徐家沾上絲毫的瓜葛,其實她心中是完全能理解的。
她也不能這麽自私,連顏家的這一點血脈都再奪走。雖然其實她就只是想和女兒親近,並非想奪走什麽。
但話既說開了,徐夫人也就沒再為難,她尊重女兒的選擇。
於是徐夫人想了想後,很快就笑著道:“你不願搬過來同我們一起住,娘聽你的。不過,你畢竟是娘的女兒,如今既相認了,娘希望日後我們母女間可以常走動,莫要生疏才好。娘若常去找你,你也能別嫌娘煩。”
母女連心,徐夫人雖沒了記憶,但心靈感應還是有的。
這畢竟是她懷胎十月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同明朗一樣的存在。
她給了明朗多少愛,就要給熙兒多少。不,她應該要對熙兒比對明朗更好才行。
畢竟是母親,而且她也待自己很好,顏熙實在做不到完全拒其於門外。
於是她笑著點頭:“好,我答應您。”
如此徐夫人便松了口氣,然後更握緊了顏熙的手。
顏熙其實挺忙的,她如今所有的心思也都在生意上。今日本來一早就要去簪花坊的,她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只是因為徐墨突然來找她,她才先來了這邊。
這會兒人她也看了,話也同她講清楚了,顏熙便有些坐不下去。
二人沉默一瞬後,顏熙便開了口道:“禦醫有沒有交代您要好好休息?那您一定要聽禦醫的話。我……我改日再來看您,這會兒還得去鋪裡一趟。”
徐夫人雖不舍,但也不願耽誤她的大事,於是忙說:“我無礙,再調養幾日就能徹底好了。你忙的話,你快去,莫要擔心我。”
顏熙衝她笑,輕輕應一聲後,她站起了身子來。
顏熙又關心了她幾句,這才離開。徐夫人這個樣子不方便親自送,於是她忙囑咐了讓張嬤嬤送顏熙出門。
徐墨父子二人就等候在外面院子裡,見顏熙這麽快就出來了,父子二人心中都有些緊張。
生怕是母女兩個又談崩了,也怕會因此而更影響徐夫人的身子。
徐平洲迎過來說:“怎麽才來就要走?你母親這些日子一直都念叨著你,你再多留一會吧。”
徐墨也道:“姐姐不若用了午膳再走?”
顏熙道:“我說好了改日再來,今兒實在不行,我得去鋪裡一趟。”
見顏熙這樣說,父子二人心中俱是松了口氣。
徐平洲轉身對兒子道:“你去陪你娘說說話,我送送你姐姐。”
徐墨知道父親可能是要為了娘同姐姐說些什麽,於是他忙應下道:“是,兒子明白。”然後又向顏熙抱手頷腰道,“姐姐慢走,明朗今日就不送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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