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便這樣,他們這樣多的人出城進城,百姓們亦是多有討論。
裴君身上有不少血跡,坐史縣令的馬車進入縣衙,又坐他的馬車去那霍家旁邊的空宅,中途都沒有現身嚇人。
差役撞開那空置的宅子,進去查看,片刻後匆匆跑出來,驚慌道:“裴將軍!大人!裡面有兩個死人!”
裴君和史縣令這才下了馬車,一同進入空宅之中。
護衛進屋辨認,出來後對裴君道:“將軍,是昨日酒樓那兩個人。”
裴君站在那柴房外向裡探了一眼,那兩人皆死狀可怖,再看牆上的痕跡,很有可能是翻牆進來,隨後被宅子內的人滅口了。
裴君退出宅子,發現附近圍了些百姓,有些人瞧見她身上的血恐懼,也要看這個熱鬧。
史縣令瞧見,命令差役去驅趕。
有些時候,人的好奇心過剩,不見得是好事。
裴君不再看那些百姓,踏上馬車,對隨後上來的史縣令道:“我先前審問過,這些拐子在京城亦有同夥,我回京後還要繼續追查,需要史縣令配合。”
史縣令馬上說道:“下官一定配合,只是不知該如何配合?”
他這個人,給裴君的感覺,真的十分矛盾。
裴君眼底藏著審視,道:“仵作驗屍後或可證實殺死這二人的凶器是否與那些拐子的武器相關,若能證實,本官要查閱這幾年關於鬼宅的所有卷宗。”
裴君輕聲質疑:“應該不會走水丟失吧?史縣令?”
史縣令快速搖頭,“當然不會,縣衙嚴禁明火,絕不會丟失卷宗。”
“那便好。”
裴君再次回到縣衙,耐心地等待縣衙審問以及仵作驗屍的結果。
黃昏時,仵作來回稟,證實那兩人傷口的凶器與他們今日帶回的三把刀極其吻合,基本可以確定,凶手便是那些拐子。
裴君便讓護衛去找史縣令,取得新豐縣關於鬼宅的卷宗,護衛們在一旁謄抄,她則是拿了其他的卷宗翻閱。
卷宗關於鬼宅的判定,就像史縣令所說,所有皆是百姓以訛傳訛,並非鬼宅。
單看倒是也有理有據,可她再拿今日那空宅的探勘記錄對比,對某些場景的措辭描述十分相似,若非今日這空宅確實死了人,估計還能以“想太多”結案。
是這縣衙官吏敷衍了事嗎?
裴君按太陽穴,她只是個武將,這種追根究底的事情,應該扔給京兆尹和大理寺……
第39章 潮湧
裴君一直在等拐子們的供詞, 等到天色暗下來,差役才來報,說是史縣令命人嚴刑拷打, 依舊審問無果。
而且還有兩個拐子經不住大刑,自絕性命。
“個個都骨頭硬不開口?”
差役恭敬回道:“也有受不住疼招了的, 但是所知甚少, 並無用處。”
裴君便起身, “帶我去看看。”
護衛問:“將軍, 可要屬下陪同?”
裴君邊走邊衝身後兩個護衛擺擺手,“不用,你們繼續抄。”
“是,將軍。”
各地的大牢,不管大小, 都是相似的陰森潮濕, 新□□尤甚, 且不知是通風不暢還是旁的原因, 裴君隨差役一走進來,便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
這氣味兒中既夾雜著腐味兒、潮味兒, 還有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
手帕已經扔掉,裴君只能微微屏住呼吸,面無表情地走進刑房。
刑房內, 四個犯人被綁在架子上, 頭無力地耷拉下來,渾身血跡斑斑,若非胸膛還有微微起伏,都要讓人以為他們已經死去。
史縣令立即恭敬行禮,“裴將軍, 您金貴之軀怎麽來大牢這樣的汙穢之地了?”
“肉體凡胎,談何金貴。”裴君徑直走到正中間的椅子上,一抖下擺,坐下,“將其他人全都帶過來。”
獄卒皆已聽說拐子是裴將軍抓的,此時一聽她吩咐,都沒想起來再請示一下縣令,連忙去牢房提人。
裴君看向一側書案上的紙張,問:“那是供詞嗎?”
“回裴將軍,正是。”書案後的書吏立刻拿起所有供詞,繞過書案,雙手呈給她。
裴君想知道的是,拐子在京城以及其他各地的同夥,還有被拐賣之人去往何處了。
但是她一目十行掃完,供詞上都是一些不甚有用的內容,根本毫無幫助。
“別磨蹭!”
“快點兒!”
獄卒推搡著幾個拐子走進刑房,然後壓著他們跪在裴君和史縣令面前。
裴君放下供詞,視線在這些人身上掃過,最後定在那老婦人蒼老的臉上。
“你說你有個孫兒,他只有你一個親人,他的父親母親呢?”
老婦人微微抬頭,與裴君對視,眼裡只有死寂,並不回答。
裴君手臂搭在扶手上,上半身微微向這側傾斜,懶散地問:“不在了嗎?難道是子代母過,替你遭了報應?”
“沒有!你胡說!”老婦人瘋了似的想要爬起來衝向裴君,“我兒子不是遭報應!不是!”
“這麽激動……”裴君繼續刺激她,“不是報應是什麽?不止你兒子,你孫兒恐怕也要遭報應的。”
“不知道你的孫兒年齡幾何,想想他沒了最後一個親人,定會受盡欺凌。我若是再讓人將你們的畫像貼到大鄴各處,你說會不會有人認出你來?到時世人會戳著你孫兒的脊梁骨說,瞧,他是拐子的孫子,他跟你們一樣,罪該萬死。”
Top